第1605章 蚯蚓
刺眼的光线落在树屋内,光晕的轮廓愈发明显;泛黄的盆栽不知死活,道道裂痕刻满叶面;早已冷却的夜宵散发出怪味,些许果核静置于角落里;珀耳修斯解除了绞刑树树屋形态,庆幸又是一夜相安无事。
早餐过后,克莉丝汀正给六花讲述某出经典歌剧,那是一个名为妮可·基德曼的女主角,那是一幕名为《狗镇》的旷世名作。
歌剧《狗镇》以一种剧场化的拍摄手法,将人类最原始、最阴暗的一面显露世人。随着剧情环环相扣的深入,以及不断对人性的拷问,善与恶的分歧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极端。
小镇居民从最初的和善淳朴,逐渐变成了一只只丧失理智的走兽。天真与善良是把锋利的匕首,它的刃芒冰冷慑人,它的尖端贪得无厌,就像狗镇中的人们,皆在恐惧中懦弱胆怯,皆是没有武器的凶徒。
克莉丝汀说得如临其境,六花更是听得津津有味,然而珀耳修斯心中却隐隐升起了些许酣畅淋漓的扭曲快感。
珀耳修斯深吸一口气,随即默默转身离去,只因他很不喜欢心境被拨乱。那是种宛如洪水猛兽般的侵袭,亦或者烈日蒸腾汗水后残留的乳白色痕迹。
深入密林,最终珀耳修斯躺在草地上,但虽说昏昏欲睡,但却也无法安心入眠。虽说同样身为远古凶兽遗种,可自己却比哈斯塔弱了许多。
对方视自己为大哥,但珀耳修斯却很有自知之明,那不过就是“辈分”上的尊敬,至少他可从没觉得自己配得上“大哥”二字。只因这个世界从来都不会只针对心地善良,脸皮又薄的人,或者说所有弱者皆是砧板上的鱼腩。
善良的人,总觉得拒绝别人是件错事,然而这样也往往最容易被欺负。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
我们身边总有一类人,他们会在我们飞黄腾达时前拥后簇,也会在我们日暮途穷后落井下石。这就好像没人敢去戏弄猛虎,可很多人却有过拔掉蜻蜓翅膀,或在无聊时踩蚂蚁的行为。
珀耳修斯曾经以为谦卑与礼让是处事之道,可事实却并非如此。在现实生活中,相当一部分人是属于那种蹬鼻子上脸的,对什么样的人就要用什么样的方法,一味忍让的后果只会伤了自己。
每一句“开玩笑的”或“就随口这么一说,别往心里去”,都是种不经意的伤害,能说出这种话的,绝对不是随口而出,对方通常都是故意为之。
因为当人准备恶语伤人时,往往都会加上一句“这是为了你好”芸芸,并且大多数人一边喜欢听谎言,一边又讨厌自己被谎言蒙蔽双眼。
可这个世界就是如此现实,没人会在背后说太多好话。无数的历史教训告诉珀耳修斯,当一个善良的人,被欺负的概率是久居不下的;而当一个恶人,被报复的几率则是屈指可数的。
苦难的生活从来不会改变我们,它只是会令我们越来越接近真实的模样,很多东西等得太久,便已不再是当初想要的样子。夏天的地暖,冬天的凉席,雨后的蓑衣,分手时的殷勤,这些就算得到,也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喜欢欺负弱者并非天性使然,可见风使舵却是所有人的通病。人类社会始终存有阶级之分,因此总有那么一部分人,要在底层被人剥削,成为第二或第三类公民。在阶级化的环境里总要有牺牲品,因为只有这才能彰显上层生物的地位与特权。
而欺负弱者则是把这种概念变得更加直接与坦诚。因此说到底,珀耳修斯觉得世人与动物并没有什么不同。
二者皆是弱肉强食,每个人都不过是衣冠禽兽,心里都住着形形色色的魔鬼,而这个叫做自私的家伙,一旦有机会便想凌驾于它人之上,啸聚山林。这种欺负就是地位、特权、资源的争夺,这是人性,更是永恒不变的自然法则。
曾几何时,珀耳修斯也对过去不甘心,对未来不确定,对今天无所谓;结果年轻时劳而无功,挫折时怨天尤人、颓废堕落,受鼓舞时又咬紧牙关拼命努力。但生活却始终都没有丝毫改善,直到许多年后,他逐渐习惯了这样的平庸。
其实所有对自己的不自信,都源自于自己确实不行。我们每一次抱怨规则的不公平,归根结底都是因为自己实力不够。
在很多时候,我们专注于某件事,通常是出于没把握做好其他事情罢了。因此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如果能靠脸的话,还是不要靠能力,因为后者大都差强人意,而且又往往天资不足。
很多人常常误以为“本可以赚得更多”、“本可以活得更好”、“本可以未卜先知”、“本可以亡羊补牢”,这些苦恼的共同来源皆是错误地高估了自己。
可实际上,我们并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厉害,我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自身水平的具象反映。那些做不成的事情,只是因为我们能力差而且懒惰,就像一块石头,再如何努力也不会发出丝毫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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