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扑倒在爷爷尚有余温的尸体上面,放声大哭,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离开了。
“爷爷!”听见我的哭喊声,古枚笛推门而入,然后她默然伫立在门口。
当古枚笛走到我身边的时候,她也是泪流满面,她跪在爷爷的床边上,哭得比我还要伤心。
没有设灵堂,没有通知街坊邻居,我和古枚笛将爷爷的尸体抬到黄河边上。
天色擦黑,我们升起熊熊的火焰,看着爷爷的尸体在火焰中渐渐变成飞灰,我的泪水就像奔腾的黄河水,一直流向天边。
天快亮的时候,我用骨灰盒收敛好爷爷的骨灰。
“我还有事要做,你先回考古队吧!”我对古枚笛说,毕竟樊教授跟叶盛的事情需要回考古队给个交代,说明一下情况。
“你一个人能搞定吗?需要我陪着你去吗?”古枚笛问。
我摇摇头:“不用了,一点私事!”
“好!”古枚笛点点头:“那我先回考古队,你注意安全!还有,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
“谢谢你!”我握了握古枚笛的手,然后恋恋不舍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微凉的河风扑面而来,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看着奔流不息的黄河水,我仿佛觉得天上地下只剩我一个人,异常孤独。
回去闷头睡了一天一夜,天昏地暗,梦中全是童年时候跟爷爷的点点滴滴,就像电影胶片一样的播放,我感觉脑子里就像灌入了糨糊,翌日起来的时候昏昏沉沉的,枕头上大一片水渍,看样子我在梦里也流了不少眼泪。
我起来准备了一些清水干粮,带着桌子上的骨灰盒出了门。
今天天气阴阴的,就像堆积在我心头上的阴霾。
我驾着小船出了河,因为不是出船捞尸,所以我并没有做那些拜祭黄河大王的仪式。
越往河心走,天色越是昏沉。
灰色的乌云在河面上投下灰暗的倒影,风一吹,河水打着旋儿。
天也应人景。
我将乌篷小船悬停在河中央,然后打开骨灰盒,将爷爷的骨灰撒在黄河里。
在河风的吹送下,骨灰飘荡去很远的地方。
捞尸人死后,骨灰要沉入黄河,这也是老祖宗的遗训。
爷爷在黄河古道上奔波了一辈子,希望爷爷的灵魂能够在黄河里得到安息。
“爷爷,一路走好!”我忍着泪水,将骨灰盒一块儿沉入了黄河。
我的耳畔仿佛传来爷爷那浑厚的唱腔:“敬爱的大王哟……你要保佑你的子孙哟嚯……你是不朽的神呐……你让游荡的魂灵都回去吧……让一条平安的黄河古道给我们吧……咿呀哟……咿呀哟……”
我点燃一支烟坐了下来,一口接一口地吐着烟圈。
我本以为能从爷爷这里得到更多的线索,没想到爷爷走了,却留给我更多的疑问。
我们捞尸人和河工属于同一家族,我们是什么家族?
还有,所谓世代镇守黄河,我们到底要镇守什么东西,黄河古道下面是否有古怪?
爷爷口中的“他们”指的是谁?
“他们”是我们的敌对势力吗?
“他们”想要做什么?
爷爷身上的金蚕蛊,就是“他们”下的毒手吗?
太多太多的疑问纠缠着我,就像河里的水草。
不知道坐了多久,天空下起雨来了,砸得乌篷噼啪作响。
我抬头望天,几滴雨水落入我的眼瞳,好疼。
我突然想起了爷爷的遗训,他让我去一趟船冢,说在那里给我留了点东西。
爷爷到底给我留的什么东西?
为什么会藏在那么隐秘的地方?
如果我去到船冢,找到爷爷留下的东西,是不是就能揭开这些纠缠我的问题呢?
想到这里,我振作精神,冒雨向着船冢进发。
冢。
在汉语里面有几个释义,其中第一个意思就是指坟墓。
船冢。
顾名思义,就是船的坟墓。
别以为世界上只有一个百慕大,其实在黄河古道上面也有船民们谈之色变的黄河百慕大。
为了安全起见,我不会告诉大家黄河百慕大在黄河流域的什么地方,这是黄河古道上的禁忌,我必须守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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