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
朱由楥转过头来,看了一眼,便从衣着上断定,这人该也是个勋戚、富家子弟。
旋即,他再度冷笑一声,放缓声调,道:
“足下是哪家豪门的贵公子,需得知道今日你管的是谁的事!”
“我知道,桂王府嘛…”说出这字眼时,朱由校显得极为平静,更让朱由楥暗暗咋舌。
“死了没有。”
皇帝询问的自然是那被打农户,王朝辅赶紧上前,试探一番,蹙眉道:
“小爷,尚还有一口气…”
“送他去医治,要治好。”朱由校说道,转而朝呆愣在原地的朱由楥道:
“带我去你们王府上吧,我有话要和桂王爷说。”
“你算那颗葱——”
这话在朱由楥口中回旋一阵,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他心中隐隐觉得,眼前这个俊俏的小官人,并非是个凡人。
一行人来到桂王府门前,望着请自己进去的管家,朱由校冷笑一声,负手而立,道:
“叫他来亲自请我。”
不多时,一头雾水的朱常瀛从睡梦中被人唤醒,带着恼怒出门,打算好好见见这位不知来历的贵公子。
方一出门,他就瞪大了眼睛:
“皇、皇上…你回来了?”
话音落地,周围一干人等全都惊呆,尤其是于皇庄中放了许多狠话的朱由楥,更是面如白霜,再也没了刚才的嚣张。
“免礼。”
朱由校冷冷瞪了一眼身材还算魁梧的朱常瀛,当先走入桂王府,到正厅的首位坐下后,才是道:
“来人,绑了!”
随即,几名一直跟在身侧的锦衣卫,也没什么面子好给,分出两人,一左一右钳住了朱由楥。
“皇…皇上!?”
这位皇帝年龄比自己还小,说话却简单明了,一时没转过弯儿来的朱由楥也没有反抗,却是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朕问你,为何要阻挠国策推行!”
“你知不知道,因你一人,番薯未能及时夏种,要饿死多少无辜百姓?”
“朱由楥、你万死难赎!”
“还不快给皇上请罪、求情——”朱常瀛向自己儿子打几个眼色,也没有过多紧张。
想是于他看来,这事也就是走个过场,不然为何皇帝要微服而来,却不是兴师动众。
待朱由楥认了罪,朱常瀛便在一旁解释道:
“我儿不懂礼数,下次不会再犯了,还望皇上能从轻处置,宽恕了他这一回…”
“下次、你还想有下次?”朱由校眼中兴起波澜,片刻又归于宁静,寒声道:
“你桂王府的宗亲,向是朕在京几位皇叔中最多的,也是最难管的。”
“朕有诸多兄弟,皆与他年龄相仿,可作出这等事的,他是第一个。”
“若不严加惩戒,岂不是向天下人明说,皇亲就可以目无王法,随意阻挠国策了?”
“番薯夏种,关乎数万、甚至数十万百姓的身家性命,被他一人所阻,多少人要家破人亡…”
“朕还在西南时,听见这个消息,愤怒至极,当时就在心中暗暗发誓。”
“待朕凯旋回京,再有欺辱百姓,挟私逞意者,绝不轻恕,君无戏言!”
朱由校没有理会旁人劝说,挑了挑眉毛,抽出腰间帝王剑,直视问道:
“你可知罪?”
朱由楥胆虚不敢对视,闷声道:
“那些刁民若不加以惩治,尾巴还不翘到天上去,你是我皇兄,居然向着那些刁民。”
话音很小,只有朱由校等几人听得见。
朱由校呵呵一笑,将剑放归鞘内,转身道:“贬为庶人,流放西南。”
“这样,也算是为朝廷出力了。”
“皇上,你、你怎么能——”
朱常瀛本以为是走个过场,认了罪嘴炮几句就行了,没成想是要来真的,当即变了脸:
“皇上可不能听信这些刁民的一面之词,我儿日日都在王府,乖巧老实,哪有什么逞私虐民之举。”
朱由校紧攥剑柄,道:
“皇叔这意思,是要与朕、斗争到底了?”
这话一出,围观的众人如梦方醒,全都看出来皇帝真正的意思,乃是要为民做主,惩治无视法规的皇室宗亲。
这话四散而出,伴着大捷消息,激起群情沸腾。
朱由校环视左右,见诸皇亲刻意与自己远离几步,心中失望,旋即,嘴边露出一丝冷笑,令朱常瀛心里打了一颤。
不多时,声音继而从上方传来,带着决绝:
“自今日起,礼部管礼部的事,宗人府管宗人府的事,着英国公张维贤兼摄宗人府。”
“日后桂王府俸禄发放、封号、嫁娶等事,皆需先报宗人府,有擅自行事者,即打入宗人府,废为庶民。”
“待朕回宫,即刻拟旨下发!”
说完,朱由校跳下首位,就打算到通州即刻领兵回京,将堆积诸事一一解决。
方行至门前,忽然转头,冲朱由楥道:
“最迟明日,朕要请你到宗人府喝茶。”
意思很明显,现在朕拿你没办法,但是朕一旦回宫,就要新下一道谕令,增加宗人府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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