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战场上,除了太子河边明金两军激烈的厮杀以外,还有山坡上一排排的鸟铳手,再往外就是黑洞洞的镇虏炮。
朱燮元的判断并没有失误,努尔哈赤果然从威宁太子河经过,并且对大明的全面攻势毫无防备。
大同、宁夏二镇的边军各成方阵,步卒在前,鸟铳手在后,渐成围杀之势。
半个时辰的功夫,双方战死士兵的数量就达到近万,这其中有绝大一部分是死在明军犀利的火炮与火铳之下。
余下那些,则是在面对面拼杀中败下阵来,死于敌手。
一阵螺号响起,后金军开始准备强渡太子河。
现在他们打算宁可牺牲后面的人马,也要强行搭建浮桥,只要渡过了太子河,另外那边就是一望无际的平原,任由他们的女真骑兵驰骋!
与此同时,后金军的反击到了。
黄台吉挑出善射的女真甲兵列成数排,弯弓搭箭,对准了山坡上的明军鸟铳手射去。
“嗖嗖嗖——”
一排排鸟铳手应声倒下,没倒的也全无惧色,找了其它位置,随即引燃手中鸟铳向侧面的后金军继续发射。
于此同时,一些女真骑兵终于从人群之中挤了出来。
他们收起弓箭,拔出锃光瓦亮的虎头大刀,呼喝着怪叫,向张万邦的大同边军冲杀而去。
张万邦也没有犹豫,率领家丁队顶上,余的大同边军见主将如此勇猛,个个都是用命。
一时之间,这部分新加入的女真骑兵,也都被搅在了混沌一般的战局里,进退不得。
“大汗,西面有明军冲来了,他们的火炮不知在哪里一直发射,八旗勇士死伤惨重,您快拿个注意吧!”
努尔哈赤骑在马上,最初的愤怒已经消散,静静观察着战场形势。
他很快发现,明军虽然设伏在先,但是兵力并没有优于自己,有一点他已经可以确定,明军主帅肯定不在战场上。
大同镇的明军在南面冲出,宁夏的明军却是从东面坡上冲下。
南面明军的总兵官身先士卒,那边的明军战斗力也很强,相比之下,东面的宁夏明军就比较弱小。
那个宁夏总兵官可能是个突破口,他虽然喊得厉害,可却只是带着家丁队待在中间,维持东面明军配合南面明军围杀自己而已。
努尔哈赤与明军作战多年,无论是勇猛敢战的,还是贪生怕死的,什么明军将领他都见过。
宁夏镇的这个明军总兵官绝对是投机怕死之徒,如果自己摆出突围东面的势头,那边的明军很可能崩溃!
努尔哈赤此刻仿佛将战场上族人的惨叫,还有明军愈发临近的喊杀声全都抛诸脑后。
他闭上眼睛,静静思量。
明军如果兵力显着强于自己,渡河保留八旗的优势骑兵是最好的选择,这会避免大金在此战中伤筋动骨!
可是眼下,努尔哈赤观察了战场以后,忽然间有了新的主意。
宁夏明军兵力不多,努尔哈赤粗略一看,估计只在两万人之内,这个人数还不如被围在太子河边的八旗骑兵数量更多。
只是他们的军队目前全都被围在太子河边的狭小之地,发挥不出骑兵应有的作战能力。
努尔哈赤很快明白,目前他需要的,是赶紧为大金的骑兵开辟出属于他们自己的战场。
如果骑兵都能自由驰骋,他相信这一仗他会转败为胜!
想到这里,努尔哈赤如鹰般的眸子闪起光亮,他远眺东面的密林一会儿,喃喃道:
“明军的主帅,到底在哪…”
很显然,他在想方法引诱朱燮元暴露自身位置,然后排出优势骑兵直接拿下朱燮元,解决战斗。
忽然间,努尔哈赤拔出大刀指向东面,喝道:
“冷格里,本汗命你率领所能召集到的所有骑兵和八旗步甲,向东面突围,直奔那个明国总兵官!”
冷格里,舒穆禄氏,女真正黄旗人,扬古利之弟,自幼跟随在努尔哈赤身边,在统一建州的战争中颇有战功。
天启二年,奉命跟随阿敏征伐朝鲜,率领一万余正黄旗女真骑兵,野战大败朝鲜八道元帅金景瑞所领的五万朝鲜军队,以功进第八贝勒。
自从战事开始,冷格里一直就护卫在努尔哈赤身边,他闻言即刻下马,双膝跪地道:
“奴才遵命!”
随即,冷格里策马离开。
两军正激烈拼杀,忽然后金军中一阵螺号响起。
大批的女真骑兵借着炮火飞过天空而起的轰鸣声,挥刀砍杀前面那些混乱不堪,已经毫无战斗能力的强征辽民夫役,偕同数千八旗重甲,向东面的宁夏镇明军猛攻。
“镇台,鞑子们向宁夏人马冲去了!”
一名副将脸上带着血迹,匆忙跑来。
张万邦带着家丁厮杀在前面,奈何于成批的女真骑兵悍不畏死的阻拦,一直难以存进。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黄甲奴酋,恨得直咬牙关。
“鞑子们要向东面突围了,速速飞报督师,北面的宣府兵马怎么还没过河?”张万邦砍了眼前一名鞑兵,转头喝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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