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意思表达的很清楚,既然他们有胆子南犯,那大明也不能手软,必须要打回去!
今日要做的,就是议出个章程,到底该怎么打。
朱由校心下振奋,环视阶下群臣,笑道:“诸卿,既然都复朝了,就别都藏着掖着了,有什么话,都可以提嘛!”
“陛下,今日刚刚复朝,就议此大事,何况去年才打完辽东之战,再启战端,恐对天下百姓有所负担。”
刚说完这话,就有一名御史站了出来。
御史的话,引起了朝臣之中三五人的连连点头,他们虽然没有出声附和,却也是在下面表达了立场。
也有人担忧的看着上头,第一天复朝,就如此与圣意相悖,这个姓马的御史胆子也太大了。
谁都看得出来,天启皇帝锐意勃发,振奋都写在脸上了!
大同大捷的消息,更是令皇帝一连几日都是少见的高兴,这个时候反对,岂不是自讨苦吃。
问大家的意思,也就是走个过场而已,谁要是真的敢站出去自陈其述,说什么反对,那可真是傻到家了。
果然,朱由校的脸上肉眼可见地迅速阴沉下去,就在满朝文武都等着看好戏,噤声不出时,却是忽然换了一副笑容,道:
“马御史忧国体民,所说倒也不无道理,只是朕问你,各地百姓如今生活如何,你可是知道?”
姓马的御史也以为自己要玩完,正在后悔,闻言也是一愣,忙道:“臣不知,还请陛下明示。”
“既然不知,何来的负担?”
朱由校大笑几声,招手示意御史回班,坐在上面说道:
“诸卿有此想法的也有不少吧?朕知道,你们都是和马御史一样的想法,连年战争也的确会加重百姓负担。”
“可是眼下,朝廷并没有什么苛捐杂税啊!”
“南京参赞机务院设立后,王在晋几日一份奏疏,将朕就连江南各省的赋税情况也尽都明晰,江南各地,比诸位想象的还要富裕。”
这话朱由校说到一半,却没有在朝上明说。
可以这样说,如今能站到这里的,根本没有什么根本上的良善之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算盘,又岂能听不出皇帝话外之意。
江南富裕,这不假,可却不是藏富于民,富裕的是商人、缙绅。当然,相比中原一带,江南百姓过的日子的确可称小资。
而今中原一带,虽然时有灾害发生,但胜在官府准备妥当,就算有五省地震那等大难,也因朝廷调度有方,并未有什么太大损伤。
话说到这里,很多人都是明白,大明底蕴足够,加上近些年来财政转好,再打上一仗也无妨。
可西虏却是不同,他们本身就又穷又困,全靠南侵劫掠才能勉强维持。
若不趁此时机打回去,来年还要有这样的祸患。
“诸卿现在以为呢,该不该打回去?”朱由校待底下议论一会儿,方才微微一笑,再度提问。
这一次,朝上尽是赞扬之声。
“的确是该打回去!”
“陛下,此乃开疆拓土,不世之功!”
群臣们纷纷出言,就连方才反对的那个马御史,眼下也在振臂高呼,叫着要打出关外。
“张维贤,说说你的想法。”朱由校将目光投射向勋贵一侧,为首的正是英国公张维贤。
张维贤被迫进了军机房,进去了也只是在里头挂个名,实际上的大事也都是交由皇帝一体裁定。
军机房设立的意义,就是收束皇权,制衡内阁。
里面的臣子有多少、是谁,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军机房办公场所设在乾清宫东暖阁,与皇帝批阅奏疏处仅一廊之隔。
“臣以为,这一仗该打,但不应该是我们出兵。”
张维贤语出惊人。
“归化城、赤儿山一带尽为荒草平原,如今西土默特式微,打下来容易,可要如何去守?”
朱由校觉得也是,那一带属边墙之外,虽然经过多年发展,城镇林立,但毕竟无险可守。
打下来容易,想要守住却是十分艰难,不仅要屯民戍边,还需动用大量兵力驻守,一旦被围,救与不救便又是问题。
这和放弃安南之议其实是一样的难题,要吧,守着费劲,而且那一带土地贫瘠,除了版图大一块以外,收支完全不成正比。
直接放弃吧,却又过于可惜,毕竟是开疆拓土的机会。
朱由校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这时候,朝臣们也是议论纷纷,绝大多数人都在若有所思地点头。
“塞北三卫已臣服于大明,陛下可以给三卫之王各送一份谕旨,令他们各统部属出击归化城,夺下赤儿山。”
“至于出兵名目,这更简单,那林丹巴图尔自负顽固,自恃大汗之尊,轻易改宗,以致人心离散!”
“大明前次许诺漠南诸部及左翼诸部改宗,此回正可将赤儿山、归化城一带许诺给诸部,作为宗教中心。”
“给他们在归化城、赤儿山一带各划场地,允许驻牧,开移边市,如此即可收拢蒙古人心,使其为我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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