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商议,王承恩高高兴兴跑进来,大声呼道:“陛下,喜事,大喜事啊!”
“山西总兵张万邦、山西总督王之臣、援剿的太原参将贺人龙等部连战连捷,先后收复了三水、沁水等地。”
“除王嘉胤以外,余者贼首高迎祥、王自用等尽皆伏法,首级已呈至京师了,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既是报喜,王承恩自然没把贺人龙轻敌冒进这个小插曲与天启一并说了。
毕竟,虽说贺人龙是犯了错,但结果还是好的,一万打三万,折损几十人,这种错误似乎也可以被原谅了。
朱由校听到这话,也是眉眼笑开。
“将捷报拿来朕看!”
将王之臣的捷报拿在手上,朱由校是惜字如金,一个字也不肯跳过。
“高迎祥、王嘉胤所纠合之各股贼寇,有的击溃、有的歼灭、有的投降,所余无几。张部大同军兵不血刃收复三水,贺部太原兵击溃三万余贼,斩级过千。”
“目前各路援剿大军已于沁水会师,猛追不放,四面堵截,务期不枉圣恩,一举荡平。”
“臣已联络傅宗龙、汪乔年、孙传庭、卢象升等,以重兵围剿,设伏以待,想不日即另有捷报抵京。”
温体仁笑道:“这是上托陛下威灵,下赖将士用命,流寇平定,从此相安无事,我朝西北边患涤荡,如今太平盛世矣。”
兵部尚书王洽似乎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也道:
“微臣以愚钝之才,辜负陛下宠信之深,自任本兵以来,内有流贼屡起,外有虏患未除,至于入寇大同,直逼京师。”
“臣终日寝食不安,实在罪该万死!”
朱由校哈哈大笑,自然知道,这兵部尚书知道内外皆定,是在这里凡尔赛,邀功请赏呢。
朱由校略显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些许笑容,随即稍微提高声音:“赐茶。”
众人赶紧叩头谢恩,然后起身。
有两个小阉闻声进来,将御茶分别轻轻放到他们眼前的小桌子上。
“卿的困难,朕甚明白,不用多说。”朱由校接过热茶,举起道:“如今高迎祥已死,王嘉胤已败,余众剿者剿、抚者抚,自然不足为虑。”
“西北贼患,兴起得快,剿灭得也快,此全赖诸卿居中调度,亦是将士用命之功。”
“诸般功劳,朕全在于心,事后是升是赏,全由所司勘定,安定家国之贤能,朕定不吝赏赐!”
众人也都放下茶杯,齐声说道:“谢陛下隆恩!”
“万岁万万岁!”
去年才入京为官的杨嗣昌说道:“陛下所言甚是,王嘉胤此贼,在诸贼中最为强悍。”
“我王师以无挡之势击溃此贼,余贼定闻风丧胆、不战而降!”
朱由校长舒口气,不住点头,自己坐下,也示意众人坐下。
是啊,历史上明末的西北贼患,自天启六年王二造反而起,直至崇祯十七年闯贼攻陷京师为止。
二十余年间,屡剿不灭,屡抚不安。
却未想到,自己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将后世有名的所谓“三十六营”一并荡除。
在刚继位时,朱由校还终日担心现在这个时间段的贼患。
谁又能知道,后世攻陷京师的大顺永昌皇帝李自成,现在已经是自己手下一名忠心耿耿的将军。
后世的众多贼寇,也都放弃了原本造反的路途,参军的参军,种地的种地,要不是没有朝廷的稳定,这些也许皆是泡影罢了。
幸而,自己做到了。
说来也是,有安逸的生活去过,谁也不是脑门子让门给夹了,非要去造自己的反。
现在,是时候去把摊丁入亩推上日程了。
“对于人头税的废除,诸卿又是如何看待?”朱由校面目含笑,顷刻间又抛出了一颗重磅炸弹。
对于这话,众人也都知道,现在提及或许是最好的。
自三年前讨灭女真以来,这位天启皇帝的威严便已经达到了自成祖以来的最高点。
如今借着剿灭西北贼患之威,推行准备多年的摊丁入亩,阻力是最小的。
户部尚书李起元连忙放下手中茶杯,起身说道:“启奏陛下,臣与本部臣僚连日商议,觉得陛下之计可行。”
“万历四十七年,陛下刚继位时,便推出了‘滋生人丁、永不加赋’的政策,而今,正是将这一政策改制之时了。”
朱由校问道:“如何改制,户部可有计较了?”
“本朝旧制,丁银与里甲、均徭等四差银一起,都由地方官员征用,户部也无册籍可查。”李起元摇头说道:
“实际上,据臣的了解,这项收入多落入地方官吏的私囊,全国上下,都无针对人头丁税的成规可考。”
“户部也没有?”朱由校只知道摊丁入亩是一项极为重大的土地改革,但却并不了解其中的利害。
闻言,也是显得吃惊,喃喃道:
“如此一来,地方官员便可依据百姓家中人丁的多少,随意征收丁银,征收后毋需上报,甚至连户部也没有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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