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时分,学校西边的小吃街人烟稀少。
蓝汐手里拿着一串冰糖葫芦,一小口一小口地咬,咬的红糖嘎吱嘎吱响。
南冽跟在身后,手里拿着同款的冰糖葫芦,神情有点淡漠,看着糖葫芦的目光有点一样,估计是猜不透为何普天之下的小姑娘都喜欢这玩意。
逛了一圈吃的,蓝汐看到公园边的千秋空无一人,跑过去坐到秋千上,安安静静地吃着糖葫芦,左手还拿着一大块等着被吃。
南冽坐到蓝汐的身边,口袋还有几块花生糖芝麻糖之类的玩意儿,侧头看着吃得正欢的蓝汐。
一直想不懂这小姑娘为何这么甜,这样一看,恍惚地发现,她是被糖养大的,所以整个人甜丝丝的。
下午五点时分,秋日的太阳西落比较早,斜阳从身后照过来,两人肩头盛着暖暖地光,地上是拉长的影子。
“对于我,没有什么想问的吗?”南冽率先开口。
哪怕是两人从街头一路吃到街尾,看上去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可南冽清晰地感受到他们之间弥漫着一股有点微妙的气氛。
说不上来,但总感觉有东西压着。
他们之间罩着一层纸,他成了那捅破纸的人。
“嗯?”蓝汐唇上还黏着红糖,杏眼里是一片亮晶晶的水光,有点好奇地看着南冽,一脸无知的模样看起来有点软有点萌。
可就是这样一副柔弱的躯壳下,装着一个有韧性又坚强的小姑娘。
“你似乎对我的过去,丝毫不感兴趣。”南冽抓住秋千吊索的手有点不可控地微微收紧,“我一直以为你的好奇心比较重。”
遇到什么新奇的事情,她都是前排的吃瓜观众。
“我对伤痛类,不好奇。”蓝汐长卷的睫毛微垂,敛去了眸底的不自然,小声地喃,“每个人都应该有不为人知的角落,那一个角落,只属于自己,神秘不可侵犯。”
窥探别人的隐私,从来就不是她的好奇点。
有的痛,只合适自己治疗。
“如果我愿意分享呢。”南冽漆黑的眼底有了光,诚挚地看着眼前明媚的小姑娘,“我以前不敢说,我怕。”
“怕什么?”蓝汐问。
“怕你知道了,就不理我了。”南冽将目光移开,笑中带着几分无奈,“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想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你。”
“南冽。”蓝汐的嗓音很柔,像是漂浮在海面上,“人是一个多面体,由一个一个平面组成构成一个立体,没有人可以确保每一面都是好,就是因为拥有残缺,所以我们每一个人才成为独一无二的个体。”
“呵。”南冽笑得眼角弯弯,定定地瞅着蓝汐,“你大道理挺多的,我总感觉……我们不一样。”
“谁要和谁一样了?”蓝汐小梨涡深深,特别得意,“我可是全年级第一,脑袋瓜子转得快,道理肯定懂的。”
“不是。”南冽摇头,凝着蓝汐的目光一动不动,嘴唇微动,终究是没再说什么。
蓝汐认真地吃着糖,可是心却甜不起了。
“我没有家长。”南冽忽而主动揭起过去的伤疤,“是真的,也是假的。”
蓝汐最听不得这样的伤痛,将头顶上的鸭舌帽往下压,想要将所有的情绪全部隐藏起来。
现实中的她,最能理解没有家长造成的阴影。
她的世界,唯一一个亲人,是外婆。
外婆在等她回家。
“要不要听我讲故事。”南冽踌躇了片刻,还是那样骄傲地扬起下巴,属于少年的青春跋扈之气,丝毫不减,“故事讲述一个小男孩的成长史,从幸福美满到支离破碎。”
蓝汐点头,“这么新奇的故事,我想听听。”
他需要一个发泄口,她无条件地提供。
“从我记事起,我的耳边就是源源不断的争吵声,天地之间,除了吵架就是吵架。”南冽脸色有几分凝重,提起过去时,神情都带着明显的嫌弃,“哦,也不对,还有各种摔碗砸门的声音。”
“幸好家里有钱,不然分分钟要被砸到家徒四壁。”
故作轻松的语气说着最讽刺的话。
“他们是商业联姻,没有任何感情基础,不过是商业的牺牲品,在一起,那就凑合着过呗,她……也就是我母亲,她只想安安静静地过日子,一开始,日子确实是挺和睦的,可是……”
“可是,家里受到经济危机的冲击,破产了。”南冽轻声地补一声‘活该’之后,再次用平缓的语气细细地诉说,“我……我父亲家破产了,他本来就是一个啃老族,没有什么本领,公司在他接手后,真的是越办越不行,最后亏空,直接宣布破产。”
“可是吧,家里三代人的产业就这样毁了,母亲家家族庞大,内杂着捋不清的利益纠葛,父亲家捅得篓子实在是太大,根本就是到了无力回天的地步,于是只能落魄。”
“一个养尊处优的少爷成了最落魄的底层,哪里受得住这样的苦,还欠了一堆数不清的债,三天两头就有人上门讨债,于是举家搬到一个小村庄躲着,原以为日子熬一熬,撑一撑,就可以过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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