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
一叶扁舟,浮于江上。
无人划桨,随波逐流。
这江名叫曲临江,乃是当年喜乐成痴的仙尊-萧亦清所取,而再往前不远,就是云山山脉。
曾几何时的仙门第一山。
云山,顾名思义,山中常年云雾缭绕,恍若仙境。
山中岁月好,奈何雨声急!
这山上云多自然雨也多!在云山的日子,时常来一片云彩下一阵雨,然而这丝毫无法影响慕名前来之人的脚步。
可随着仙尊身陨,首徒楚河重伤昏迷不醒后,云山就渐渐没落,再不付当年的盛景。
说起来,云山下支系甚多,那些个支系借着仙尊的名望,虽然门槛甚高,却也收徒众多。
萧亦清为人最是随性,对那些在他眼皮子底下行坑蒙拐骗之事的云山支系,只要不太明显的,他也没去理会。
他成名万载,一生却只收了两个徒弟。大弟子也就是云山首徒-楚河,他是望舒战场的遗孤,而小徒弟则是萧亦清在林海里捡回来的襁褓女婴,一把屎一把尿的亲自养在身边带大。
当年仙门第一人给这个自己亲手养大又宠上天的小徒弟取名慕云,随师姓萧。
希望她一生如高山流云般,让人只可仰望艳羡。
或许在他还在的时候,萧慕云确实如他所愿的成了云山之巅的璀璨耀眼,可是即使睿智如他只怕也无法料到吧?
在他身陨之后的十数年间,萧慕云竟然直接跌落云端,成了人人可践踏的江底之泥!
而此时,萧慕云此人正在这看似随意漂泊的舟上酣睡,睡梦中那略显疲惫的脸上,久违的浮现出一抹浅浅甜甜的笑容,似乎在做着什么美梦。
“小宝宝,师父说了!自己的徒弟自己捡,等把你养大了,我就是有徒弟的人了!比师兄还先有徒弟哦!”慕云踮着脚对着摇篮中的小小孩童笑嘻嘻的说着。
画面一转,一个明媚的少年靠坐在石桌上,眼中仿佛装着璀璨的星河。只见他一边摇晃着双脚,憧憬着未来,一边信誓旦旦的对自己说道:
“师父!等我长大啦!也要像师祖一样成为仙尊!等我成了仙界第一人,到时候,你就再也不用整天在自己的小屋里炼药了!找最好的医师给大师伯治病!我会带你走出去!到时候再没人敢瞧不起我们!因为你是仙尊的师父!”
慕云甜甜的笑着,突然画面又是一变。
哭红着双眼的墨羽不顾一切的冲向她,双手抓着她的双肩,边沙哑的嘶吼着,边不住的摇晃着她的身子!
“师父,你为什么赶我走?”
“师父,你好狠的心!”
突然他身上的皮肉滑了下来,露出了里面森森的白骨!
“师父……我不是累赘……”
“……我死的好惨啊,你为什么要把我卖掉……”
“萧慕云,我恨你!我要你偿命——!”
化为恐怖骷髅的墨羽,声泪俱下的控诉着!
一阵凉风恰巧此时从江面拂过。
萧慕云被吹的一个激灵,突然就从梦中惊醒了。
此时扁舟已经行到山涧处,细小的通道内,树影层层叠叠的投下。
有种黑云压城城欲摧之感。
直到行入浅滩萧慕云才终于从刚才的噩梦中缓过神儿来。
十年了,这种源自内心深处的愧疚一直折磨着她。
她一直都在追查墨羽的下落,他与林先生仿佛石沉大海一般,无论萧慕云怎么查都没有音信。而因为交易总算醒过来的楚河,身子也一直不大好,他的情况似乎比之前在昏迷中还不稳定。
想到楚河,慕云不由得愁上眉梢。
左拐右拐的走了一会,就来到一间竹舍前,这是师父和大师兄的住处,小时候慕云也住在这,后来长大了些,师尊就给她建了那间清雅小筑做生辰礼。
左右离得不远,互相照顾倒也方便。
还没到竹舍的门前,一股子药味就飘了过来,任谁闻了也知道这竹舍的主人,若不是个炼药的药痴,那必然是个久病沉疴的药罐子。
如此药味绝非短时日可积累出来的,定是常年服药所残留下来的。
就像常常喝茶所用的茶杯总会留下茶垢,经年日久后,即使只是倒水进去,也会天然残留有茶香。
“师兄,我回来啦!”原本微微皱眉的慕云,在推开竹门后也忍下担忧,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咳咳,云儿回来啦……”迎接她的是强打精神勉强起身的楚河。
“师兄,这次我带了你爱吃的糍粑呦!开心吗?”
“开心,开心,咳……咳咳咳……噗!”楚河虚弱却爽朗的笑容还僵在脸上,也没来得及怎么回应慕云,就一阵剧烈的咳嗽,接着一口血就这么喷了出来。
慕云吓得大惊失色,连忙冲了上来!
“师兄!师兄你没事吧?”
“没事,不碍事……吐出来舒服多了。”楚河生怕慕云担心,摆了摆手又冲她虚弱的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
“师兄你别逞强了,我……”慕云用手帕擦拭着楚河嘴角的血迹,正要说话就被门外传来的叫骂声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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