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含章以前听说过,人当官当大了,时间长了,自然会有种官威。他一直感觉那是瞎扯,人都一样,哪还有什么“威”。刘平生队长平时,眼光凌厉,不少学员都怕他,王含章却没什么感觉,不过是摆出来吓人罢了,可今天这个老头,穿着一件老头衫,竟然让自己有种呼吸不畅的感觉,看来官威确实还是存在的。
见他有些紧张,张海燕的妈妈申若冰坐了下来,问问他父母都是做什么的啊,身体怎么样啊,家是哪里人啊?王含章答着,这才感觉好些了。电视上正在演着CBA篮球赛,张浩然看得全神贯注,仿佛身边没人一样。
“饭好了,过来吃饭吧。”张海燕从厨房跑出来,喊道。
王含章跟在两人后面进了餐厅。餐桌上摆了满满一桌,大螃蟹、大虾,看着很有食欲。老头坐下来,问王含章:“小伙子,喝一杯吧。”也没等他回答,就叫道:“老婆子,这女儿的救命恩人来了,还不喝一杯?”
“喝,喝。”申若冰白了他一眼,起身出去,一会儿拿了一瓶白酒回来了。
看得出来,老头马上高兴了,举起了杯,说道:“小伙子啊,欢迎来做客啊,你救了我女儿,我和她妈妈都很感谢你啊。王含章刚要客气,老头拦住了他,接着说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说起来很简单,但面对刀子、面对穷凶极恶的歹徒,敢于挺身而出,这一般人是做不到的,来我们一起喝一杯。”
王含章举杯和大家碰了一下,他酒杯还没来得及放到嘴边,张浩然的酒已经倒进了嗓子里。他呆了一下,张海燕在旁边碰了他一下,他急忙一口也把酒都喝了。“好辣。”酒一入口,他忍不住叫了一声。
“哈哈,辣吧,这是机场白酒,以前是部队转业的一个干部酿的,像军人,劲冲辣口,但是不上头,是纯粮食酒。这酒下肚以后走到哪你都能感觉出来。”说起酒来,老头可是头头是道。
“叔叔,我就没喝过白酒,啤酒也就喝过那么几次。”王含章辩解道。
“男人怎么能不喝酒呢,军人更不能不喝酒....”
“你快停吧哈,别到处卖弄你那套喝酒理论,什么军人要喝酒,这是给军人抹黑,不喝酒还不能当兵了啊,把孩子都教坏了。”话还没说完,就被申若冰打断了。
“怎么啦,临行喝妈一杯酒,浑身是胆雄赳赳啊,那以前敢死队都是喝了酒才上战场的啊。”
“那你飞行之前怎么不喝一杯,浑身是胆就雄赳赳了。”
“那哪行,这制度不允许啊。”
听着老两口打嘴仗,王含章感觉挺有意思。
“小伙子,你知道你将来的工作是做什么吗?”张浩然转过头来问他。
“知道啊,维护飞机啊,机械师。”
“嗯。”张浩然放下了杯子,示意张海燕倒酒,继续说道:“这个活不容易啊,有人叫你们擎天者,啥意思,就是托着飞机上天啊。飞机是那么容易托的吗?托不好就出事了,对战斗胜利负责、对战友安全负责、对国家财产负责。责任很大啊。”
“啊!”这个事倒是没人跟王含章说过。
“离地三尺无小事,飞机出点问题都是你们机头负责,你不知道啊?”
“不知道啊,我只是听班长简单说过几句。”王含章傻眼了,以前就听说工作会很苦很累,没想到责任还很大。
“你以为飞行很简单啊,上天就飞,下来就抖威风。飞机上天前需要做很多的检查维护工作的,有一点问题都不能上天,飞行结束呢,还是需要做很多工作的。这些都离不开你们机械师啊。特别是飞机有了故障,排查故障、分析原因、排除故障,这些都要你们好好学习文化知识。以前的飞机可靠性不高,那飞机机组是天天排故障,冬天那冻的啊,机械师的手没有一个不冻坏的。”张浩然说着,来了感情,“来,再喝一个,为机械师们喝一个。”
眨眼功夫,酒就又没了。王含章急忙也把酒喝了。两杯下肚,王含章感觉头有些晕了,这酒不是不上头吗?
“我原来在山海关的时候才苦呢,那地方风大,一年两次风,一次半年,那机械师全在外面干活,顶风冒雪,吃饭也在外场,吃着吃着,飞机下来了,机组就背着梯子去接飞机,等加完油,飞机上天了再回去吃饭,饭早就凉了,所以啊,很多机械师都有胃病,真是不容易。”
王含章听着有点胆战心惊的。
“越是苦难的环境就越是锻炼人啊,现在机场的条件比以前好多了啊,好好干,干出一番成绩来,也不枉当兵这一次啊。来,再走一个。”
老头来了兴致,一会儿工夫,这三杯了。
王含章皱着眉头,喝下了第三杯,酒喝得太快,都没吃什么东西,他感觉脸都烧了。
“行了,不说你还来劲了,只许再喝一杯啊。”申若冰发话了,“来,小伙子,多吃点,别跟他喝。”
王含章的旁边堆满了螃蟹,大虾,可都来不及吃呢。他喝了酒,也不顾及什么了,拿起了一个螃蟹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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