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三月,天气渐渐暖了起来。
王含章最开心的是外场可以不用穿黑皮了。
他曾经仿照李贺的“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四句,自己胡诌了几句:“黑皮压肩肩欲摧,下班脱下痛可哀。外场满是黑皮色,老去肩膀难抬来。”大家听了都很以为然,毕竟大队长田大膀是个最明显的例子了。
秦磊在很快就回来了。
王含章还在外场呢,就见秦磊晃晃悠悠骑着自行车在外场转悠,王含章见到秦磊还挺意外,隔着老远就叫:“分队长,分队长,过年好。”
秦磊下了车子,说道:“好,过年好。”
王含章道:“分队长,你回来早了吧,假应该还没休完吧。”
按休假时间推算,秦磊如果是过年的时候走的,那回来就要三月底了。
“是啊,才休了一半,剩下一半有事再休吧。”
“是不放心我吧。”王含章嬉皮笑脸的说道。
秦磊终于忍不住了,看了看李政不在跟前,说道:“我昨天给指导员打电话,指导员还得意呢,说王含章干得不错,和李政配合得很好,我一听就急了,你就是个半吊子,再加上李政那个迷糊,这早晚不得出事,算了还是回来吧。”
特设师于飞云从座舱里下来,说道:“分队长,你别用老眼光看发展的事物啊,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你不在的时候,王机械师和李政配合的好着呢,我们现在飞了三个飞行日,飞了三架飞机,没出一点问题,厉害不厉害。”
“什么,用三架飞机飞了三个飞行日?这是谁安排的飞行计划?中队长和副中队长都不在?”秦磊惊了。
“副中队长在啊,中队长倒是还没回来。”
“那怎么能这么安排,就是老机械师这么安排也容易出错。何况这一个半吊子和一个迷糊蛋。”
“分队长,我可不是迷糊蛋了啊。”秦磊的声音大了点,李政从起落架舱里钻了出来,不满地说道:“你问问大家,我哪个活迷糊了,我没做错任何事情。”
“就你?”秦磊哈哈一笑,说道:“你那些故事,还用我说嘛。”
李政说道:“特设师都说了,要用发展的目光看人,老用老眼光看人,那就是老顽固。”李政也不高兴了。
于飞云见气氛要僵,打岔道:“王机械师有招啊,我看含章的脑子可以。”
“什么招?”秦磊不解的问道。
李政抢着说道:“你看看。”
说着从工具箱拿出了一个用夹子夹着的一摞子纸。
秦磊接过来一看,纸的上面写着日期,中间划了一个表,表的左边是工作内容,中间是工作标准,右边是一排对号。
“这是什么?”
王含章笑着说道:“分队长,是这样的,我也知道我和李政的水平,怕自己出错,我就把机械的工作都细化了,机械师和机械员各一份,从清点工具开展到盖套布,列出每一项工作的具体内容,越具体越好,每完成一项就在后面划勾,这样工作不会有遗漏,工作起来心中也有数。”
李政道:“每天收班前,我和机械师还拿着对方的检查单互相检查工作内容呢,这样就更不容易错了。”
秦磊呆住了,高啊,这个方法太好了。
不用说王含章,他自己都有迷糊的时候,也有忘事的时候。前几天在家里晚上做梦,梦见飞机上天了,可是螺丝刀怎么也找不到了,吓得他大叫一声醒了过来,越想越不放心,这才急急忙忙跑了回来。
如果这个办法能够推广,那工作错误率会大大降低,这对机务工作来说,简直是一个法宝啊。
秦磊眼光上下打量着王含章,把王含章看毛了,说道:“分队长,我不是做错了什么吧。”
“这谁敢说你做错了,我抡起飞机砸他头上。”秦磊高兴了,说道:“含章,你这小子有两下子,这个方法好,这个方法好啊...”
只这两句他就反复说了七八遍,过了一会儿,终于平静了下来,问道:“大队长回来了没有?”
肖勇见大家说得热闹,凑了过来,正听到秦磊的问话,答道:“回来了,昨天晚上刚回来,我昨天在家属区看见他了,就不知道今天上没上班。”
“好,我去找他去。”秦磊说着就要骑着车子离开。
“分队长,先别走,有个事得麻烦你。”王含章叫住了秦磊。
“什么事?”
“分队长,二十二号飞机停放时间有点长了,我试车的时候就感觉慢车转速和大车转速都有点高,我想能不能给调一调,可我自己也没法调,而且我也没调过,你看?”
秦磊看了看表,说道:“好吧,这个事急,我们先干这个,正好也教教你。”
两人走到了发动机旁边,秦磊道:“还记得怎么调整吗?”
“记得,调大车和慢车螺钉,大车螺钉调整一次四分之三圈,慢车螺钉调整一次...”王含章背书一般。
“记忆力不错啊,我不看书都记不住,这样,我来调慢车转速,你在座舱学着点,一会我去推大车,你调大车转速。”
王含章答应了,安排了警戒,爬进了座舱,启动发动机,左发推到慢车,秦磊一边调一边示意他看,王含章看着发动机转速的变化,反复推了几次慢车,转速达到了最佳值。王含章伸出大拇指示意可以了,关停了发动机。
该轮到王含章了,秦磊一下把发动机推到了大车,发动机轰的一声,飞机下面的几个人都捂住了耳朵,王含章用工具调整着大车螺钉,根本没手捂耳朵,而且他紧贴在发动机上,就算捂也没什么作用。
他快速地调整着,一边调一边看着秦磊,秦磊却好似不太满意,反复推了几次大车,就在王含章快忍受不住的时候,终于伸出了大拇指。
王含章调下了发动机工作梯,双手捂住了耳朵,发动机停车了,可他的耳朵里还在嗡嗡作响,耳膜有一种针扎似的疼痛,秦磊下来跟他说了几句话,他都听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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