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两个人!你, 你, 你们两个过来。”
青年太监随手点了点, 刚好把正在忙碌的陈述和李景春点上了, 两人有些不明所以,不过官大一级压死人,对视一眼,还是跟着过去了。
“去,把这些帐幔送到长春宫宜贵人那里。”
“是。”
陈述和李景春应下, 捧起两个托盘, 托盘上的帐幔足有半臂高, 层层叠叠, 都是上好的细纱,微带柔光。
离了司设监的大门, 陈述脸上带笑小声说:“这可是好差事,没想到轮到了咱们身上。”
李景春想了下原主的记忆,这位一心想要升迁的大佬如今还是目下无尘状态, 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宜贵人得宠?”试探问了一句。
“呃,应该吧。”陈述回答得很不确定。
宫中很多事情都有些说不好, 只在模棱两可之间, 就比如说皇帝的行踪,若是问个人就知道,显得有人窥伺帝踪, 那可是重罪, 若是问了人不知道, 好么,这皇宫理论上来说就是为皇帝一个人服务的,连主子在哪儿都找不着,这眼睛得有多瞎。
这件事情也是同理,若说宜贵人不得宠,人家是贵人的位份,比起其下的若干人,分明也是高位了,若说得宠,怎么才是个贵人位份,从七品而已,上头的高位一抓一大把,还真看不出哪里得宠了。
何况,若是真的得宠妃子,也轮不到他们两个无名小太监去献殷勤,早有人把活抢了去了。
陈述正是想到这点,这才有些醒神儿,之后的路那是走一步看三步,生怕哪里被人算计了去。
宫中躺枪的事情可不少,所谓的池鱼之殃,便是隔了十万八千里,总还是有些事情能够牵连到身上,连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让人记在了心上,顺手用了一下。
陈述比李景春人缘儿好一些,听到的事情也多,这宫中的老故事很多都是经验之谈,这会儿跟李景春说起来,反复强调到了主子面前一定要问一句答一句,不可多嘴,不可不恭敬。
“好,我知道了。”
李景春认真应了一句,伏低做小么,这样的职业这样的身份,也没什么能让他嚣张的。
世界自有规则,他还在重新揣摩这种规则的变通之处,能够安安静静,减少外界的干扰是最好的,可惜了,如今不是时间之体,不吃不喝实在是坚持不住,不然大可以找一个地方,藏到天昏地老,老老实实修炼到最后。
不过,想到如今残缺的身体,心气消了大半,之所以可以不太在意,不过因为这些都是这个世界的而已,下个世界,总不会还如此倒霉。
长春宫中的最大的是一位正四品的淑仪娘娘,姓郑,人称郑淑仪。
两人进了长春宫,先跟淑仪娘娘的宫女表示来意,对方放行之后,这才去了宜贵人那里,见过了对方身边的大宫女蓝灵,蓝灵年不过二十,气度沉稳,普通的宫女装束,未曾脂粉也显出几分俏丽来。
“行了,放在这里就好了,后面的事情,我们自己来吧。”蓝灵的语气之中带着点儿不易察觉的嫌弃。
“是,蓝灵姐姐。”陈述嘴巧,笑着应了。
大约是见他样子顺眼,对方的脸『色』略好了些,说:“你们司设监真是越来越敷衍了,这才多少日子,就把东西拖到这会儿才送来,可是看人下菜碟。”
宫中的帐幔一年两换,春入夏,秋入冬,都是必有一换的,相当于夏装和冬装,但若是宫中妃嫔得宠,按照月份换也是有的,这种小事,甚至都不需要呈报上面,下面的人顺手就能换了。
如今已经四月,才换夏时帐幔,这个时间点儿,还真是说不好早晚。
没有从原主记忆中找到旧例,李景春便默不作声,看着陈述笑呵呵应答:“哪能呐,这不是新的帐幔到了,赶紧就送过来了吗,怎么也不能让宜贵人用去年的帐幔啊。”
“哼哼。”蓝灵听这话虚得慌,却也没多追究,随意应了一声,便让两人离开了。
他们还没走远,就听到蓝灵在那里喊人,一副大宫女的威风劲儿,吩咐下头人忙活着换帐幔,声音里都透着鲜活。
“到底还是得宠的。”陈述听了就这一个感觉,不然的话,哪里有这样吩咐事儿的底气?
李景春不置可否,宫中的人么,真真假假,也不好看清,若说对方没宠爱,一个“宜”字便显出不凡,定是皇帝给的,若说有宠爱,司设监敢把帐幔拖到后面送,可见在那无形的后妃名单上,这人的排位已经下降到了这个时候。
之后果然证实了李景春的猜测,宫中事情历来都是如此,紧着皇帝和太后,这是头一份的,下来就是皇后,如果有贵妃的话,也在这一上,其次就是得宠的妃嫔了,总还是按着品级的样子,却禁不住细细比对,同一天去送,上午下午,中间差出来的几个时辰看似没什么,其实就是人心评估了。
陈述和李景春没什么门路,挨着的活多是给那些久已无宠的妃嫔送,偶尔还会去东所那里给新入住的小主们送点儿东西,这些小主们也是真能折腾,进宫不几日,就有几人被送出去了,一并更换的还有那里的摆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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