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军逼近军营,眼看要破壁而入。栅栏上的弩兵突然闪开,代之以成排的长兵,他们手持长长的夷矛,齐齐向下刺去,锋锐的长矛有着最强的破甲能力,无情地刺破铁甲,穿透敌人的血肉。
一名悍匪刚将栅栏砍开一个豁口,那豁口处就钻出一只长矛,将他捅了个对穿。
营门处的战斗更是惨烈,那里聚集着最多的悍匪,也因此遭到了最强的攻击,羽林军的长兵足足排了七八排,戟矛平端,像一堵活动的刺墙,让悍匪无处下口,完全无法突破这道长兵防线。
长兵重复着平时训练了成千上万遍的动作,挺矛、前刺、刺、刺、刺,前排的袍泽倒下了,后排的立即补上空位,使整个阵列一直保持完整。在不断的刺杀动作后,尸体在他们面前慢慢堆积。
吕钦亲自在后督阵,并亲手斩杀了一个临阵害怕后退的少年,对着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他没有丝毫的手软。在每个人都要拼命的战场上,对一个人的心软是对整个部队的不负责任。
一旦长兵阵出现一个缺口,敌人的刀盾步兵钻进来,长兵将防无可防,会像豆腐一样被从中切开,长兵阵被突破,只有靠自己的刀盾兵上去以命换命,羽林军的阵列优势将荡然无存。可以说,拼人头的时候就是羽林军龙骧营覆灭的时候。
依靠着悍匪不要命的攻击,张丁的大军已经逼近了羽林军营垒,双方展开了近战,羽林军的弓弩优势减弱了许多。但他们倚仗着工事,居高临下,用长长的夷矛将敌人拒之营外。
已经有零星的土匪越过了栅栏,每跳进来一个,就有几个刀盾兵扑过去,联手将其绞杀,有的弩兵已放下了手中的弩,拔出环首刀开始近战,弩兵的近战能力相对较弱,但以上击下的优势大大弥补了这个缺点。
完全没有参与肉搏的除了一直待命的骑兵之外,还有六百名弓箭手,他们还在不断地向天空抛射,在敌军阵列中留下一个个的空白点,但在敌我肉搏的情况下,抛射不能射得太近,射中的都是远处的无甲匪徒。
乌米的手臂已经麻木了,完全没有感觉,他只是机械地拉着弓,一次又一次地将箭射出,他不知道自己射了多少箭,只知道有人在不断地向他的脚下堆着箭矢,总有几十箭了吧!
乌米看着外面密密麻麻的敌军,那颗大心脏也有些后怕,如果不是吕钦拦着,自己冲出大帐迎敌,恐怕早就成了这群悍匪的口中食了。
他一向的愿望是成为一个勇士,一个驰骋在草原和战场上的勇士,为此他苦练骑射,苦练格斗,培养胆气,他曾经无比自信,曾经瞧不起羽林军的组织和阵列,在他看来,勇士就该直面敌人,而不是这么龟缩防守,挤在一处,倚多打少。
是以多打少吗?这可是两千对一万,妥妥的以少打多!
看那些在长兵阵下丧生的强悍土匪,哪一个不是以一敌十的勇士?如今都变成了一堆没有生命的血肉。
乌米的手臂麻木,头脑却异常活跃,也许他该重新定义勇士的意义,也许他应该像项羽一样,不止步于做一人敌,而是做万人敌。
羽林军开始有了伤亡,可比起强盗的伤亡来说,简直是微不足道。
张丁已经无比愤怒,他出动了最精锐的步兵,却依然无法突破羽林军的防线,他的精锐已损失惨重,让他真正感觉到肉疼。
强盗的整体损失已经不小,随时可能崩溃,督战的骑兵和大将军亲卫对于后退的强盗不断地进行斩杀,却依然无法制止逃散。
张丁越发暴怒,这些杂碎,吃着他张某人,喝着他张某人,到了要他们拼命的时候,却都要抛弃他张某人。
他像是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已经押上了巨大的赌注,完全收不住手,一心想着翻本,苏延年刚提一句撤军,就被他拔刀相向,差点当场斩了,苏延年吓得再也不敢开口,只是不经意地与他拉开距离,寻找着逃命的路径。
张丁决定孤注一掷,唆哈,拼了!
全军冲锋的号令传下去,骑兵驱赶着步兵,一起向前冲去,慢慢地步兵被甩在身后,两千余匹战马发足狂奔,马蹄轰隆隆作响,激起地上的尘土和鲜血。
望着奔涌而至的骑兵,刘盆子知道,这是最后的一击了,挺过这一波,就将会迎得胜利,他抬起头望了望远处石里坞的方向,并没有什么异样。
难道刘彪没有成功?
这也是很可能的一种结果,这个计划本来就是过于大胆了些,堡内再空虚,也得有一千贼兵驻守,而刘彪只有半个营,三百人,也不可能给他更多的人,因为这边的压力一定会很大,抽不出更多的人手。
反正只是一场奇袭的尝试,成不成功都在意料之中,刘盆子觉得还是直接击败面前的大军来得靠谱。
而现在看来,这个可能性已经很大了,照说敌军早该崩溃了,也确实有了崩溃的苗头,一些强盗开始逃散,可是更多的人还在迟疑,在观望,如果这一波骑兵加精锐步兵的冲击得手,他们立刻就会跟着冲杀过来,这些强盗虽然是乌合之众,打起顺风仗来还是可以的。反过来,如果羽林军能将敌军骑兵击破,这些强盗就会毫不犹豫地四散奔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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