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下定决心要解决卢芳,但是眼下还急不得。
现在天气严寒,大雪纷飞,兵马不好出动,尤其是北方,滴水成冰,出行困难,连路都走不稳,大军行进,车马无数,如何进军?
这实在不是动兵的好时候,只能等到来年春天了。
眼看要过年了,长安城经过刘钰一年多的治理,市面繁荣,百业兴旺,人人安居乐业,已经恢复了天下大都会的风采。
如今的长安有数十万人,除去原来的长安居民之外,曾经因为战乱逃难出走的人纷纷回来,尤其是陇西收复之后,出现了一个大的回归潮,使长安经历了一轮爆发式的人口增长。
除此之外,关外的百姓也有了向关中迁徙的趋势。
关外各方势力错综复杂,刘秀、刘永、张步、董宪、彭宠、秦丰、各地流民军队,他们各据一方,山头林立,互相争战,农业生产和商业活动都无法正常进行,严重影响了经济发展,百姓依旧在贫困和饥饿的边缘挣扎求存。
反观关中,本就是四塞之地,相对独立封闭,比较容易获得安定。尤其是去年,小皇帝几乎一统关中,虽然还有卢芳在边郡作乱,但对于核心的三辅地区影响很小。河西虽有窦融割据,但河西与长安朝廷之间关系未明。虽然窦融未说要归附,但至少是不敌对,相互之间并无争战。双方甚至大做生意,使得丝绸之路有重新开通之势,西域的商品也源源不断地通过河西走廊来到长安。
关中地区率先稳定,之后必然迎来一个大发展的黄金时期。
皇帝陛下为了填补数年战乱带来的巨大人口缺口,采取了优待流民的政策,凡来投奔的流民,皆分配土地进行耕作,作为屯田处理,单身的壮汉并入军屯各营,拖家带口的编入民屯。
民屯者,官府提供种子、农具,收获的粮食至少要上交一半。尽管如此,由于关中土地肥沃,亩产较高,一年耕作所得也足够维持一家人的温饱,比起租种豪强的土地要划算的多。
关外的流民纷纷内迁,他们只为了吃一口饱饭,想找一个安定的地方活下去。
河西和巴蜀之地最是稳定,但是两地都太偏远,移民难度太大。除此之外,关中便成了最好的造择。刘秀等各方势力虽然屡下政令禁止人口外流,但依旧禁之不绝。
接纳、安排流民的工作由兵曹所属屯田署管理,在函谷关、武关、太行八陉等处,都有屯田署的人等待,专门接待关东流民。只要有饥饿的流民越境而来,便会供给饮食,让其去当地官府报到,安排屯田。
三十万赤眉军解散,每一家都授了田,与流民屯田不同,这些田只需要缴纳田租,其余收获全归个人所有。皇帝甚至一直都没有收田租,农民的负担很轻,家家都能填饱肚子,谁还想去做流民?
除去这三十万的人口增加之外,关中的人口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增加了十几万,在这个人就是资源的年代,这意味着长安朝廷实力的增长。
小皇帝认为治下人口会继续保持高增长,不仅是关外人口涌入,还有本地新生儿的增加。
饱暖思**,吃饱了饭的百姓自然想着干点人事,并且由于口钱的免除,百姓生孩子的成本降低,不必担心娃一落地就要交钱,生娃的劲头自然就大了,因此这一年的新生人口比往年大大增加。
人口和土地,是一个王朝最重要的两个基础,至于军队,征兵要靠人口,粮草要靠土地,都是建立在这两个基础之上。皇帝打算对此事多上点心,趁着大乱之后新兴王朝的各种福利,把各种关系理顺,把统治基础夯实。
这天是皇帝陛下与他的中朝官员议事的例行时间,郑深率六曹尚书,以及一些郎官,都集中在温室殿中。
郑深先抛出了一个话题:“陛下已免租税两年,百姓皆能饱腹度日,如今两年休养生息,民间已大有余粮。新年将至,朝廷是否应开始征收赋税,充实府库?”
皇帝问道:“如今府库已有不足么?”
郑深道:“收入河东等郡,得池盐之巨利之后,官山海之利,已可抵租税之半,又有连续两年屯田之功,府库亦有些结余之粮,豪强之贡献、太学与郡学之资皆有巨万,这些加起来。。。若是不动刀兵,这些其实亦足可抵国之用。可是陛下,如今天下未定,岂可不为兵事储备钱粮?”
如果是太平盛世,以目前的小政府来看,官山海之利连带小规模的屯田,就可以勉强维持政府运转了,可是要打仗,没钱!
皇帝道:“少府两年之间,颇有盈余,以之充实府库,作为军资之用。”
少府就是小皇帝的内库,以翟兴为首,有一班人马,专门为皇帝私人理财,说是私人内库,其实其规模堪比国库。
少府执掌山海池泽之税,收藏地方贡献,以备宫廷之用。后来汉武帝对少府的职责作了调整,原属少府所辖的斡官、盐官、铁官等皆成为大司农的下属机构,官山海之利才从皇帝内库转入国家府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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