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束桃花被永久地保留在了枯枝大殿中。
在小魅魔的强烈要求下,魔尊大人用枯枝做成了一个花瓶,用来盛放那鲜艳灿烂的桃花。
可是花瓶摆在哪里呢?
于是,在小魅魔催促的目光中,魔尊大人又冷着脸用枯枝做出了一张八仙桌,两把木头椅,像模像样地摆在本该是大殿窗户的位置,用来摆放花瓶。
祝灵昭自始至终不知道男人曾动过要好好收拾小猫咪的念头,还是每天快乐地变作小黑猫溜进溜出。
很难说,小魅魔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
她只是察觉到男人对自己的纵容更上一筹。
于是机智的小脑瓜里,很快冒出了更多奇妙的点子。
“砰、砰、砰。”
祝灵昭站在主殿外,伸着手,把那扇被枯枝封死的窗户拍得砰砰作响。
空旷的大殿内,司烛黎听着那一声声富有节奏感敲击声,深吸一口气,深深发觉了小猫咪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道理。
司烛黎冷着脸权当听不到。
殿外,祝灵昭敲了一会儿后,终于停了下来。
然而没有安静几秒。
一个鬼鬼祟祟的影子挡住了主殿大门下那个小小的洞口。
司烛黎看过去,嘴角不由得一抽。
只见出现在洞口的,不是毛茸茸的小黑猫,而是少女趴在地上,拧着脖子努力把脸怼在洞口的模样。
一向讲究的魔尊大人拒绝去想殿外这只猫妖少女到底是以何种粗犷而又豪迈的姿势,撅着屁股趴在那里的。
“司烛黎,我在窗外种了一棵桃树噢。”小魅魔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姿势有多诡异,扒在洞口兴致勃勃地大声说道。
这天马行空的行为,甚至让司烛黎觉得小猫妖直呼他名字这件事都显得无比正常,根本提不起一丝兴趣去纠正。
“你又要做什么?”司烛黎冷声问道。
魔尊大人声音冷冽,还是那副不可一世的冷漠模样。
但某个“又”字微妙地折射出他冷酷表情下油然而生的无奈。
“我还在东边阁楼里找到了好看的榻子,费了好大劲才搬到窗子下。”祝灵昭没有直接回答男人的话,而是详细描述了自己一早上的辛勤劳动,“还有西边偏殿里的桌子……”
昏暗大殿里的男人默不作声地听着。
小魅魔弯弯绕绕了一大堆,踩在魔尊大人耐心耗尽之前,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本意:“你把窗子打开好不好?”
“这样我在外面玩,还有晒太阳的时候,你就可以透过窗子看到我啦。”
果然。
殿内,魔尊大人冷冷笑了一下。
正如小魅魔揣度男人的心思精准非常,他多少也有几分了解这只小猫妖无利不起早的性格。
——这是少女惯会的花言巧语,甜蜜的陷阱。
“好不好嘛?”少女像猫儿一样娇娇俏俏的声音通过大门底下的洞口传进来。
司烛黎冷笑一声:“想都别想!”
他堂堂一个令整个圣荒大陆都恐惧的魔尊,岂能被一只小小的猫妖拿捏住了心思?
……
一定是因为这只小猫妖太缠人,太锲而不舍了。
三日后,司烛黎看着窗外,那个躺在贵妃榻上晒太阳的少女,无比深沉地想道。
春日的阳光十分灿烂,大殿侧面那扇雕花木窗大敞着,阳光直直落进了万年都不曾有这么多阳光光顾过的大殿里。
像是十分厌恶阳光一般,枯枝畏缩地退到一边,没精打采地缩在角落里。
暖金色的阳光照亮了大殿,照亮了王座前高高的台阶,也照亮了放在窗边那简陋的木桌木椅,以及木花瓶里绽放的桃花。
微风拂动着花枝摇曳。
窗外躺在榻上的少女沐浴在阳光下昏昏欲睡,白皙细腻的肌肤像是泛着一层浅金色的光晕。
在她身旁,一棵小小的桃树枝插在湿润的泥土里。
在少女勤勤恳恳的浇水呵护之下,桃枝上竟然真的冒出了一点嫩绿的新芽。
坐在王座上的男人甚至有一刹那感觉到了刺眼。
像是被这过于明亮鲜艳的画面灼伤了。
记忆里的暗海似乎有一瞬间暴涨翻涌,像是在声嘶力竭地咆哮着什么。眼前的画面轻微晃动。
是曾经……?
司烛黎扶住额头,金色眼眸中茫然了一瞬。
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轻描淡写地抹去了。等司烛黎抬起头来时,他已经忘记了刚才那一丝微妙的异样。
莫名的,他再看了一眼窗外。
大概是有一瞬间竟然生出了惶恐吧,他下意识地感觉到,这一幕与整个死寂的般罗宫是如此格格不入。
——这是他不配拥有的温暖。
大殿内,司烛黎想道。
*
不过再多复杂难言的情绪在小魅魔面前都能烟消云散。
人的耐心终究是有限度的。
就连魔尊大人也是如此。
枯枝巢穴开了个大窗,春日里的阳光和风都一股脑地灌进来,再也不复当初那个逼仄阴冷的样子。
格格不入的小桌子小花瓶摆在窗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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