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祝灵昭并不太害怕。
谦虚地说,她其实对心魔略知一二。
虽然在21世纪,灵力衰退到近乎于没有,无论是精怪还是人类修士,都已经大不复曾经的辉煌,修炼方法也简化到可以在妖怪学校里学习。
但祝灵昭恰好有一个号称“知晓世间万物”的监护人——白泽之主。
像心魔这样类似于误解癌症的重大问题,大家都倾向于托尽各种关系,找到白泽之主来上门讨教。
所以祝灵昭其实从小就见到了各式各样患了心魔的人。
白泽之主也会偶尔对祝灵昭说上两句。
“心魔虽然是修行过程中产生的业障和劫难,很多人把它视为悟道之路上必须要迈过去的门槛,只是或早或晚的问题。但其实从来没有人成功迈过的门槛就不叫门槛了吧,而且大多数人至今从未遇见过自己的心魔。”
“所以,我觉得心魔只是单纯的重大心理问题。和修行无关。”
白泽之主说这话的时候,手里正捧着一本专业晦涩的心理学书籍。察觉到祝灵昭看过去的目光,他笑了笑,冲祝灵昭一扬手上的书。
“怎么?要不要一起来看?”
那时候小小的祝灵昭对于和“养父”的亲密互动十分向往,立刻就屁颠屁颠地跑过去,爬到白泽之主的腿上,和他一起看书。
然而那些书太难太长,密密麻麻的字像蚂蚁一样在祝灵昭眼中变成晦涩难懂的符号。
而白泽之主又看得太快,一目十行。
小小的祝灵昭一个字一个字地才读过书页上的第一行,白泽之主就哗啦一下翻到了下一页。
一下午过去,祝灵昭的眼睛里晕成了蚊香那样的圈圈。
白泽之主从书里回过神来,看着祝灵昭的样子笑得东倒西歪,过于放肆:“哈哈哈……我还以为你能看懂呢,你也太蠢了吧!”
那时候尚且年幼的小魅魔被“养父”打击得眼泪汪汪。
要是换了现在的祝灵昭,她一定会冲着白泽之主那张可恶的笑脸邦邦给他两拳。
不过白泽之主在业务上还是值得信赖的。
祝灵昭觉得他说的对。
心魔都是由自己内心的悔恨、缺陷、扭曲、病态、疯狂……堆积起来的。归根到底,还是自我的臆象。
所以,从原理上来讲,心魔诞生出来的幻想也好,“人”也好,怪物也好,不应该存在本人不知道的东西。
人无法想象自己从未听闻、从未见过的事物。
所以如果楚决明真的是心魔的话,他就不应该知道楚常山不知道的那些事情,更不应该拥有“楚决明”完整清晰的记忆。
至少,心魔绝对不可能有“楚决明”独自在密室中死去的那段记忆。
在那里发生了什么,只有楚决明本人,和死去的楚家家主知道。
祝灵昭用这个世界能听懂的方式,慢慢讲给白衣剑客听。
白衣剑客的神色有一丝忡然。
楚常山和楚决明似乎都陷入了各自的思绪里,久久地沉默着。
祝灵昭看到剑客冷着脸,手却紧紧抓住了横放在膝盖上的长剑,正微微颤抖着,指节用力到发白,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压抑住内心波澜起伏的心绪。
她知道控制身体的是楚常山,也能明白这个被世人称为“疯剑客”的男人,等这样一个答案等了多久。
但是……
祝灵昭眨了眨眼,乖巧地蜷起腿,像猫一样在大石头上把自己蹲坐成一个大号团子。
许久。
白衣剑客的眼睛突然动了动。
他看向祝灵昭,声音冷冽中带着一丝沉重:“那我是什么?”
他不复之前的活泼和恶劣。
但祝灵昭知道,楚常山是问不出来这个问题的,说话的是楚决明。
他发现了言语里的陷阱。
祝灵昭只说他不是心魔,但她并没有说过,他就是真正的弟弟。
“不知道。”祝灵昭回答。
眼见白衣剑客眼中闪过怒意,又要像猫一样炸毛。
祝灵昭认真说道:“我又不可能什么都知道。我只能确定你不是心魔,但你到底是什么,我不知道。”
“这是只有你们才能找到的答案。”
祝灵昭想了想,还是决定祸水东引:“如果真的想要得到一个确定的答案的话,你们可以去找白泽之主。”
楚决明疑惑:“白泽之主?”
祝灵昭正色道:“透过去,晓未来,四方诛邪以避,达知万物之情,是为世间义恉之共主,白泽之主也。我知道的这些,也是曾经偶然遇见他,侥幸得他启迪。”
这个世界里从来没有白泽之主这么一号人物。
但是祝灵昭言之凿凿,不似作假。
再加上她之前的确言之有物。
楚常山和楚决明都没有怀疑,反而若有所思:“那他在哪里?”
祝灵昭:“我也不知道,这样的人物总不可能让我知道行踪。”
白衣剑客僵着冰山脸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心里对话,然后向着祝灵昭点点头,镇重说道:“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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