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他一直在等一个不会来的人,等了很久很久。
祝灵昭愣住了。
她蔫哒哒的,头顶上并不存在的小猫耳朵都垂了下去。
有一瞬间,她几乎都忘记了这只是回忆,真切地想邦邦给那些人脸上两拳,然后把司烛黎从老树根里救出来。
可惜。
她回不到过去。
四周的画面骤然像镜子般破碎了。
祝灵昭向下跌进深渊里。
她的胸口还是一扯一扯地痛,小魅魔只能默默捂住胸口漏风的大洞。
难道这是死前的走马灯吗?
她不由得这么想道。
当画面重新聚拢的时候。
祝灵昭发觉她好像飘在半空,能俯揽下面苍茫的大地。
远远近近,有无数棵火焰中燃烧的巨树正在挥舞着深褐色的枯枝。
祝灵昭茫然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场面有些眼熟。
就和她所经历过的,秋收祭的夜晚那样。
人们为了节日而捆扎的绳柱成为了神树降临的依托。
原来,秋收祭的事情。
魔尊大人曾经已经做过一次了。
祝灵昭看到了司烛黎。
他已经长成了成年男子的模样,高大俊美,鸦羽般的长发飘飞着,金眸灼然,眼尾的绯红妖异而艳丽。
恰似人们为了神树而绘制的古老图腾。
他站在最大的那棵巨树的树顶上,漠然俯视着下面哀嚎的人群。
这些巨树干枯而又狰狞。
只是和祝灵昭见过的不太相同。
这些枯枝上光秃秃的,并没有开出漂亮的桃花一样的花朵。
嗜血枯枝将城镇包裹成牢笼,大肆杀戮。
哀鸿遍野,血流成河。
漆黑的夜色之下,天地间都为之颤动。
祝灵昭能感觉到。
曾经是神树疯狂汲取着司烛黎的血肉灵力,再哺育整个圣荒大陆。
现如今,整个大陆的灵力源源不断地被一棵棵巨树抽走,注入到司烛黎的身体里。
他汲取灵力的举动是如此顺利。
庞大到不可思议的力量被收拢在他的身体里。
正如司烛黎所说。
这些人欠他的。
曾从这里索取到了一分,司烛黎便要千百倍地取回。
嗜血枯枝仿佛长龙般在大地上肆虐。
不。
准确地说,那不是枯枝。
祝灵昭已经意识到了,她只是第一次见到时,下意识地以为,那光秃秃的深褐色枝干是干枯了的树枝。
但其实。
——那是芷兰神树的树根啊。
在不断吞噬、重生的过程中。
司烛黎已经与神树的树根融为了一体。
这些吞噬血肉的树根成为了他的手、他的眼、他的身体。
他只是将曾经对待他的手段,回馈给了世人。
祝灵昭之前觉得,在地宫中的老树根,就像是一棵倒悬的巨树。
现在这棵倒悬在地底深处的枯树翻转到了地面上。
而原本生长在阳光下枝繁叶茂的神树,反而成为了司烛黎的养分。
司烛黎,就是圣荒大陆的神树大人。
或者说,他是神只的反面。
他是彻底抛弃了所有正面的东西,从地底深处生长出来的,扭曲的魔神。
那些与所有美好相违背的东西。
仇恨、绝望、黑暗、冰冷……都是司烛黎的力量来源。
在地宫中的时候。
祝灵昭就知道了。
那个少年已经被所有的美好都抛弃了。
他那具身体中仅存的,只有扭曲的憎恨和绝望。
所以小魅魔才很难过。
她亲眼见证了那些人,把本该美好的东西,扭曲成了邪恶。
他们亲手滋生了一个能毁灭世界的魔神。
“你……你想毁了这个世界吗?!”
祝灵昭看到那个大约是归原宗首代宗主的青衣修士凭空立在司烛黎面前,厉声质问。
司烛黎冷金色的眼眸里毫无波动。
犹如一潭死水。
仿佛泯灭了所有的情感。
面对曾经害他至深的仇人,俊美妖冶的男人却只是轻轻一挥手。
拦腰粗的嗜血树根将青衣修士击飞出去。
然后树根如同长蛇般蜂拥而上,将青衣修士一块块撕扯成碎片。
已经没有人能阻拦他了。
昔日繁盛的般罗宫中一片死寂。
只有深红的血泼洒在青石板路上,洗都洗不净。
然后司烛黎就像是忽然没了兴趣一般,转身离去。
狂乱的嗜血树根在他身后舞动,在满地疮痍中留下长龙般的剪影。
祝灵昭想凑近一点,却又动不了。
只能看到司烛黎刚刚驻足的枯树下,好像有一道黑色的人影。
那人影恭敬地单膝跪在那里,声音激荡道:“恭送魔尊大人,属下幸不辱命!”
那好像是曲无疆?
小魅魔心中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四周的景象再次变换起来。
这一次的时间有些长,无数纷杂的画面就像是万花筒一样闪过。
祝灵昭好像穿过了一条很长很混乱的长河。
直到流动的画面终于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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