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娥慢慢抬起头,看向唐婉摄魄的美目。
少女所暗指的,她也都懂。
只是觉得并无什么所谓。
她所在意的,无非是前程罢了。
至于什么手段,什么过程,都无所谓。
如今,只缺一个机遇。
娇娥眼中充满确信,
“全听姑娘安排,以后也都由姑娘差遣。”
与聪明人交往,向来是浅浅几句,就把话说完了。
少女倒不为以后差遣她。
只是想让府里更热闹一点而已。
唐婉在刚刚那几抬宝物里,信手捻了几件递给娇娥,
“尽心尽力就好,其余的都是以后的事。”
娇娥颤巍巍地接过珍奇宝物。
在她犹豫再三叩门前,无论如何也没有想过,这辈子还能拥有许多如此贵重的东西。
或许过了今日,她的人生轨迹就要转变了。
娇娥千恩万谢,眼中隐藏许久的韬晦,也逐渐显露。
把人送出去后,少女倚在引枕上,秀发如瀑散在旁侧。
纤指摆弄着白色玉佩,偶尔拨弄鹅黄色的穗子。
“郑姑娘来寻仇,应是跟范寅闹翻,想借机把事情闹大才对。
若是就这么死了,最开心的是谁?倒霉的又是谁?”
她边说,边觉得有趣似的,笑得恬静美好。
琉璃看着少女的笑脸,大致懂其中缘由。
郑姑娘想鱼死网破,反被杀死。
范寅找她来唐府后下手,刚好把自己撇清。
少女低眸轻嗅香炉中袅袅青烟,美目微眯,
“这回盯住范寅,看能不能钓条大鱼。”
在少主的心里,范寅必须死。
而她所说的大鱼,难道直指刑部?
琉璃眼神里透过期许,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
次日一早,唐婉难得早起,更难得装扮了一下。
府里的人正开始忙碌,少女便领着琉璃和娇娥来到前院。
正忙得焦头烂额的唐弘,见唐婉过来,稀罕得不知如何是好。
看来是昨天送的东西起了作用,今天不光病好了,人还亲自来了。
一阵朴实的憨笑,
“婉儿今天怎么有空。”
少女破天荒地弯起唇角,
“这几日府中事多,又赶上家中女眷全都抱恙。
怕这边忙不过来,我这刚好有个得力人选。”
一听有帮手,唐弘向她身后望去。
见除了琉璃之外的一个丫头。
白皙标志的脸,透着聪慧利落。
管他是谁呢,先用着再说。
这几天张罗事的全是糙男人,细致白牙的东西一样弄不明白。
想到这,唐弘欣慰地点点头,
“婉儿有心了,我这刚好缺这么个人。”
得了少女示意,娇娥大方得体走上前去。
唐婉对她的嘱咐已烂熟于心:
老爷对仕途和体面的偏爱、一些官话的隐含意思、现下时兴的茶品摆设、清高风雅的朝臣癖好等等。
她本就聪明伶俐,又懂察言观色。
待人接物周到体面,来往宾客都照顾得妥妥帖帖。
忙乱了两天的唐弘,被突如其来的井然有序惊叹。
心中不免对这个俊俏又能干的丫头,多有留意。
……
府里的事安排好,唐婉借买书墨香料的理由出了门。
京城一切如故,又好像少了点什么。
以前和婉儿喜欢的冰酪店,变成了胭脂铺子。
长姐安若织最爱的绣庄,居然换人卖酒了。
少女掀了点车帘,美目空灵地沿街瞧着。
恍惚间好像又见到小时候的自己,在街角处穿梭。
那时候,她会为母亲递来的拨浪鼓笑;为长姐簪在她发髻上的花儿笑;也为婉儿塞在她嘴里的糖笑。
就连用草叶逗弄街边偷睡的小猫,都会笑得前仰后合。
如今,她的笑成了隐藏戾气和杀意的武器。
每笑一次,都有锥心般的痛。
车子停在鲸香阁门外,琉璃扶着少女下了车。
这家香料铺子,才开了七八年。
却因下料考究,制法精致红遍京城,与几家老字号平分秋色。
唐婉一进门,店里的丫头便迎过来,
“这位姑娘想选些什么香料。”
后又见跟在后边的琉璃,立刻抬手向里,
“姑娘这边请。”
绕过前厅大堂,拐角处有间小室。
门被推开,文远放下手中的事,忙走过来,
“姑娘想定制什么香料。”
琉璃关门守在门外,唐婉已被迎到主位。
“少主,近些日子有些清瘦了。”先生有些疼爱似的,瞧了眼少女的脸颊。
唐婉丝毫不在意,
“多日不见,先生依然啰嗦。
我来,可不是听先生唠叨的啊!”
文远无奈地摇摇头,有其父必有其女,这种说话方式,他早都习惯了。
“少主的事,属下已全然清楚。
这些日子本是按计划做事,各处暗桩都已就绪,生意账目也都了然。
皇上这一道圣旨,倒是有点让人措手不及。”
他洞悉了下少女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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