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昀亭闻声回神,见少女已经撑着身子直坐在床边。
青丝散落在娇弱的削肩上,惊魂未定的美目中,仍有缓缓下落的泪水。
男人像是听到她含糊的梦话,却又不太确定。
唐婉环顾四周,未见琉璃身影,神色紧张起来。
想到自己刚做了噩梦,不知有没有被人听去什么。
“你怎么在这,琉璃呢?”
少女审视着谢昀亭,夜色阑珊时,她从未与男人单独共处一室过。
好在距离不算近,不然她会严重狂躁不安。
“她私自熄灭宫中红烛,已经下去领罚了。”谢昀亭脚步渐近,不觉间已至眼前。
他目光清朗如玉,全无猥琐之意,让人忘了防备,却倍感压迫。
少女美目微睁,确信他已听到方才的梦话。
“她只是听命而已。”唐婉手心攥住被角,不太相信琉璃会被制服。
“不管你们以前如何,终究宫有宫规,不得违背。
即便你有的是手段,也别妄图取巧或反抗。
朕既然敢放你进来,就有办法防着你。”
男人语气温润,面色却坚毅果决。
唐婉对上他深邃的眸光,不觉向床里退了一步。
谢昀亭立在原地,再无靠近之意,却向外唤了一声,
“来人。”
领头的太监宫女,带着一群下人慌忙走进来,乌泱泱又跪了一地。
跟刚刚院子里的情形一毛一样,却比方才更显拥挤。
少女望向门口,果真未见琉璃身影,不可置信地看向男人。
到底是谁,困住了琉璃?
那天隐龙观里,跟随他的侍卫么?
“皇上恕罪,是奴婢等疏忽,未照顾好贵妃娘娘,请皇上降罪。”
领头微胖那个白嫩太监,一见屋内红烛几乎尽灭,吓得直接磕头。
其余众人也随着他的话音请罪。
许是方才那盒珍宝起了作用,这些人只字未提是因为琉璃阻拦,他们才不敢进来的。
谢昀亭仍语气清润,
“每人罚俸三个月,记下十杖。若再不尽职,一并处罚。
汐月宫与其他宫殿同,你们按规矩值守,不得怠慢。”
众人小心应着,不顾及唐婉厌不厌烦,各自介绍自己的名字和职责。
两个白嫩的掌事太监,微胖的叫进福,标准的叫元宝。
两个掌事宫女一个叫流云,一个叫巧玉。
至于后边那些各有差事的小丫头,已经超越了唐婉的记忆极限。
她撑着疲惫和困意,只想知道琉璃此时身在何处。
……
院子里,琉璃直着脊背,坐在廊上。
观尘扼住她的脖颈,俊脸上的谐谑,与琉璃的冷漠成了鲜明对比。
他示意对面的青砚收手,又看似客气地说着话,
“姐姐果然好身手,幸亏我们胜之不武。
不过,宫里贵在人多,就算姐姐武功盖世,也不能使在这。”
琉璃面色一瞬晦暗。
明明是他没下杀手,只是玩笑似的过了几招,就让她不得不使出八分力气。
观尘边把蓄势的手收回,边友善地笑道,
“所以,姐姐还是要守规矩、听吩咐才好。”
琉璃保持方才的坐姿,不想理会这人的胡言乱语。
只不过,在这里肆意妄为,像是行不通了。
方才皇上唤人进去,她便遵从少主命令,把人拦在门口,才跟俩人动起手来。
此时琉璃更在意的是,现在屋里那么多人,很容易勾起少主旧疾。
正无措时,只见屋中红烛重新燃起,把整个廊上照得通亮。
琉璃暗瞥了眼观尘染上红润的脸。
发现在皇宫大内,要改变以往的做事方法。
譬如以后,要尽量避免针锋相对。
还须在背后谋划才是。
不一会,宫人们逐渐出来各司其职。
一个年幼的小丫头走到琉璃跟前,福了福身子相告,
“姐姐,让你进去呢。”
琉璃挨个看着出来的人,到最后也没见皇上出来。
他不会不打算出来了吧。
想到这,琉璃急忙走进去。
外殿已经站好守夜的宫女。
见衣冠完整的皇上还站在地上,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以后汐月宫的四位掌事,都可由你差遣。
不过你要谨言慎行,这里不似乡间村野,一步踏错便可倾覆。”
琉璃面色冷漠,皇上真不懂知人善用。
她个是个听命于人的侍卫,如今要在这管事!
在她的脑海中,这种事只有文先生才能做到。
谢昀亭见她一动不动,像是好心提醒,
“下去吧,不必谢恩了。”
要谢恩么?
琉璃满心疑惑。
忽想起来,皇上堵在内殿门口,又吩咐她退下!
少主此时可安好,唐婉睡觉时,她要守在旁边才是。
谢昀亭像看懂了她的想法,温声道,
“若不想退下,便在这候着吧。”
说完,他转身向寝殿走去。
站在门口的两个小宫女冲她深深一福。
用最高的礼仪动作,在提醒她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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