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被唐婉怒斥,任思学意外地看向少女。
她手边的掐丝茶杯歪倒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身为守将,不思边境安宁。
还盼着外敌入侵,解你所谓的燃眉之急?
应该把你抓起来,放油锅里炸上三天三夜。”
少女不想理他是不是不拘小节,口无遮拦。
只知道,边境的外敌入侵实在惨烈。
不光在关海,在萧州更甚。
若守将爱民,会想方设法护百姓周全。
那样,便会牺牲许多兵士。
若守将只顾城池,百姓便成了敌国掠夺杀戮的对象。
萧州如是。
她见过,可怕到不敢回想。
最终是,老人婴儿横尸满地,壮年皆被掠走。
而那个该死的萧州守将,对此不屑一顾。
还鼓励兵士啖食其肉。
想到这,少女秀眉皱起,心口逐渐疼痛。
任思学此时有些懵,不明白娘娘为何如此生气。
非要咒他外焦里嫩。
谢昀亭对他的胡言乱语,本是多年习惯了的。
此时,见唐婉稍好些的旧疾,又要发作。
便知定是任思学的疯话,惹她想起往事。
随即眸中透出冷肃寒光,
“边关守将盼敌军犯境,要不,罢了你的兵权吧!”
他边说,边看向少女,生怕她旧疾真的再发。
任思学从未见过谢昀亭这副表情,和这副模样。
虽然寥寥一句,像是轻描淡写。
但凭他对皇上的了解,可能说得是真的。
并且,还不算完。
果然,谢昀亭将手中的茶杯,无目的地转了转,
“再关你一年不许出京。”
任思学虎躯一震。
真是敌人不可怕,最可怕的是熟人。
因为,可以看似不经意间,击中最痛的地方。
他皱眉撇嘴,对重色轻友的发小,满心不屑,
“明明是你们无理在先,怎么就不能让我发句牢骚。
还合起伙来咄咄逼人。
三郎呀!”
他把胳膊肘横在桌上,身子前倾,一脸不可思议,
“你为了宠贵妃娘娘,不顾我的死活。
小的时候,我还没发现你这么卑鄙。”
唐婉对此人的厌恶逐渐飙升。
已经不只因为他蛮横无理,还有信口雌黄。
那日明明是他想摆脱吴小姐纠缠,故意与她拉扯。
才让惹得那吴云素,恶态百出。
既然事是他惹的,烂摊子当然也要他收拾。
如若他对现状不满,她倒是能弄得更坏一点。
少女绝色面颊,漫上天真的笑,
“听闻萧州和允州两地,与彪悍人屠的梁国接壤。
让任将军废物利用,去守这两处边境也好。”
任思学吓得,差点把大牙咬碎。
顿时觉得,还是去油锅里炸上三天三夜好些。
合着贵妃娘娘一笑,就是想要人命。
梁国每月能在萧州屠边二十余次,只有刘禹那个鬼屠,和他那些牲畜般的部将,用非人手段才能守住城池。
普通人到了那,要么自残要么自尽,终究是非死即疯。
允州凭借岭山屏障,敌军袭营的状况还好。
不过那里,不光物资匮乏,还少有水源。
炎炎夏日,大地千沟万壑。
兵士非战而渴死的事常有发生。
简直惨不忍睹。
像他这种擅长整军练兵的人,去那等同于被废掉。
“贵妃娘娘。”任思学神色终于正经起来,
“昨日确实是我无礼在先,扰了娘娘清净。”
他说着,起身向少女行了个礼,
“昨晚的烂局,臣也收拾过了。
求娘娘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我吧。”
谢昀亭瞥了眼他像模像样的求饶。
还真是平生未见。
本想让他安静的吃饭,顺便听些幽州边关近况的。
谁想这家伙,有意无意提昨晚。
还故意无礼,尽显顽劣。
怎么看,都像在吸引贵妃的视线。
随即,一股不悦涌上眉心。
“你既然无心吃饭,就别在这扰人兴致。
回去吧。”
被人下了逐客令。
还是自小一起玩的挚友。
无论是莫名而来的嫌隙。
还是因为如今娶了贵妃。
任思学对这种由衷的冷漠,很是心痛。
随即又躬下身子,行了个无比端正的礼,
“打搅皇上和贵妃娘娘,臣罪该万死。
臣这就退下了。”
他捋着步子向后,直至退到门口,背都没有再直起来。
看似卑躬屈膝,却是满身倔强。
谢昀亭扶额,朝上又多了个喜欢说“罪该万死”的人。
隔窗望向任思学的背影。
此人坦诚率真,谢昀亭本以为他们会是一生挚友。
谁知,那支射在吴铮肩上的箭,把他们的余生隔绝了。
而那个憨汉,至今不知何故。
谢昀亭起身扶起少女的茶杯。
见她呼吸渐渐平缓,眼中蒙蒙水雾还未散尽。
鬼使神差的,问了刺在心里许久,又最不该问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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