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思学的笑容愈发明朗,却又带了些许轻蔑。
让唐婉觉得,与此时此刻极不相配。
明明,他的话漏洞百出,在被她追问。
他不光没有慌张无措,反而一副坦然到要唇齿相讥的模样。
见少女满心不解,他得意更甚,轻笑出声,
“娘娘以为,皇上为何至今不立后?”
为何不立后?
少女的思绪再次跟着他走。
狗皇帝算来已二十有三,本朝这个年岁未大婚的皇帝,他还是第一个。
可若说原因,她属实不知。
看任思学的神情,倒像是知道许多。
“为何?”少女好奇追问。
男子眉头微挑,好似有些得意,
“娘娘应该觉得,皇上对你很是宠爱吧!”
唐婉并不喜欢卖关子,更不喜欢他得意的表情。
他不光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还成功把话题引开。
而让少女鄙夷的是,他堂堂一个守边的男人,为何如她一样,竟开始对宫闱之事感兴趣。
见他仍笑得爽朗,唐婉美目终显乖戾,
“你到底想说什么?”
少女此刻的状态,像是正中任思学下怀。
他笑着,一字一句缓缓道,
“臣以为,皇上至今不立后,以后也不会立了。
因为……”
他言语间,认真看向少女美丽的眼睛,嘴角又扬起来,
“他钟爱的女子,很早就死了。”
死了?
狗皇帝心里,还有这种苦情经历?
满足好奇心的同时,少女的心里,居然闯入莫名的悲凉。
很早就死了,要早到什么时候。
此时再看,狗皇帝也并不很老。
很久远的话,难不成当时谢昀亭只有十来岁?
任思学瞥见到少女内心的波动,撤回方才探过去的身子。
风轻云淡地继续道,
“据我所知,当年三郎在封地,喜欢上了一个年幼的小女孩。
并且,极为珍视的那种。
当时人家看起来,也就六七岁的样子。
他也才,刚满十二岁。”
见少女美目如惊鸿,他便更为得意,
“禽兽吧!”
唐婉瞧着他轮廓硬朗,却满口八卦的嘴唇。
不屑的同时,却在追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男子笑得潇洒,开始在她面前悠悠晃晃,
“以往每年回京,太后都只让三郎在城外,对先帝遥拜。
也都是我,怕他伤心无聊,年年都出城去陪他。
有一年,偶然间发现,他私藏的丹青手稿。
上边画得就是个迎风策马的年幼女孩。
当时觉得那女孩,可爱美丽,且笑得灿烂明媚,便多看了几眼。
谁知他就急忙来抢,因为抢坏了,直到离京那天都还不理我。
再后来嘛……”
他像是寻得了心底的恶趣,
“我便知道画上的女孩,是他心中至宝。
出于好奇,每年他回来,我都会设法偷看他的画稿。
发现那女孩,每长大一点,就要美上许多。
一两年间,就已能倾国倾城。”
听他讲狗皇帝小时候的事,勾起唐婉心中兴趣。
那个长在边塞的女孩,到底是谁呢?
后来,又是为何死的!
见少女已落入自己的话术陷阱。
任思学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
“本以为,那时三郎虽与皇位无缘,以后求娶个心爱女子还是不成问题的。
谁料,后来他得了天下,那女孩却被抄家发配。
再也回不来了。”
少女闻言,似觉得哪里不对。
又在想,头些年被抄家的朝臣,统共也没几个。
难不成,狗皇帝对她多有纵容,是因为她们相似的经历?
而这种优待,让少女感觉很不美好。
本以为皇上的隐秘故事,说到此便结束了。
可眼前的男子,脸上又起了兴致,
“娘娘以为,皇上为何重用唐大人?
又为何在唐大人回京复职几日后,便让你进宫?
别人看不懂其中缘由,我却十分了然。”
他忽然停在少女面前,缓缓迫近一步,
“你以为,三郎对你足够宠爱的缘由是什么?
是因为,那死去的女孩,正是你的表姐安小绮。
你们长得,至少有五分像。”
或许,不止五分。
从画上对比到眼前的少女,抛去笔划间和岁月间流失的,也得有个七八分相似。
任思学如同遣怀一样,负手仰头轻叹,
“自那以后,可惜了三郎那手好丹青,就再也未画过。”
少女愣在当场,脑中被这人的话语充斥。
她无论如何想不到,他所说画上的女孩,竟然是自己。
若按他所说,谢昀亭应该与她同时在军中许久。
可她的记忆中,完全没有这回事。
而在军中时,她确实自幼喜欢骑马追风。
总之,他牵着她的思绪,织下一张复杂的大网。
刚准备刺破她时,反而弄巧成拙。
因为,他所提及的“白月光”,就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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