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月宫。
晚饭后,唐婉窝在榻上,脚边放了个刚热上的手炉。
眼睛落在狗皇帝自弈的棋局上。
与她不同的是,谢昀亭即便不用暖炉,思绪间额角还偶尔渗着细汗。
此时,会让唐婉想起与他初次见面时。
他躲在山顶的帐子里,也是津津乐道与自己下棋。
后来,她也问过他,为何不与人对弈。
他只是,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于是,她便知道,他的棋艺师承萧北。
如今萧北尚未痊愈,他便觉得世间再无想对弈之人。
可即便姜太医精心照料数日,萧北依然不会说话,亦不能提笔写字。
应是这些年,伤得太重了。
或许过些时日,他便能好起来吧。
那样的话,没准会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吴铮是否还活着。
大概狗皇帝,也与她有共同的愿望吧。
想到这,唐婉的目光,由棋盘上渐渐移到谢昀亭的脸颊。
“爱妃何事?”他没有抬头,轻轻的放下一颗白子。
“那日在帐中,你是何时认出我的。”少女伸手一够,把身侧的手炉抱在怀里。
谢昀亭剑眉微皱,若有所思,“让你抬起头之后。”
那么早?
当时未进宫,防患未然她都戴着面纱的。
唐婉一脸不信,投在狗皇帝脸上的目光又多了些。
谢昀亭沉思片刻后,落下指尖捏的黑子,
“你那双妖眼,就算多年后少了灵动,多了寂灭,我也认得。”
那种美到勾魂摄魄的感觉,只让人瞧一眼就能念念不忘。
即便无数次梦中与她,在人群中擦肩而过,也会让他每次都忍不住回眸。
怎么会不记得。
“那你还让程锦摘我面纱。”少女秀眉微皱,香腮缓缓倚在皓腕上。
谢昀亭抬眸,微眯的凤眼渐渐睁开,仔细瞧着她那张美艳的脸,嘴角忽地一勾,
“九年未见,你送上门来。瞧一下真容,又有什么过分。”
一国之君行为如此轻浮,怎么就不过分了。
她还清楚的记得,当时程锦都把脸扭过去了。
狗皇帝却盯着她看个没完,就如同现在一样。
更过分的是,看完之后还出言不逊。
气得她险些与他拼命。
还多亏了当时心痛难忍,若换成现在,恐怕她真弑君成功了。
那日若不是为了掩护秦敬。
诶?
唐婉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立刻坐直身子,
“那日我见了秦敬后,躲在树后见他走远。
刚打算回去,脚边忽然落了颗石子,兵士就闻声过来了。
难不成,他知道你在山顶,故意引我去见你?”
肯定是这样啊!
谢昀亭已无心下棋,直接把手中的棋子丢回坛中。
上次他还问过她,初见那日是否受秦敬之约。
难不成,她没意会出来其中关窍?
这女人,对别人疑心倒是很少。
反倒是所有心眼,都用在他身上。
上次他与萧北说了一句,救她出萧州的来龙去脉。
她便不依不饶许久,非说他贪敛他人功劳。
这回,她应该不会再信秦敬说的话了吧。
想到这,谢昀亭心口居然有些酸酸的。
望向少女的眼神,竟藏了一丝委屈。
唐婉大概猜出了他心中所想,感觉到略微的尴尬。
美目瞬间弯下,机智转了话题,
“皇上是如何知道,秦敬和刘娴的过往的。”
谢昀亭闻言,凤眸中的目光忽然犀利起来,委屈顿时消散,
“叫我什么?”
唐婉本就有些心虚,忽然被看得发毛,
“三,三郎。”
只需稍稍的妥协,也能满足狗皇帝的小情绪。
果然,他剑眉微挑,温声说道,
“朝中每个人,我都暗中查过。
以前只知道秦敬与刘娴是同乡,为官前在玢州经商,与人私定过终身,却被女方父母嫌弃。
我也曾觉着此人身上疑点颇多,可事不关紧要,就没再深究。
直到我发现,你所说的救命恩人是他,我才让人去玢州细查许久。
得了消息后,就立刻解了刘娴的封禁,果然他当晚就溜去云栖宫了。”
他边说,边挤坐到少女身边缓缓歪下,
“所以,要不是爱妃给了我再次怀疑他的机会,这次恐怕就麻烦了呢。”
唐婉被他伸过来的手臂环住。
亦被他的话,说的面颊一红一白。
最后一句若说是夸赞,明显算是歪打正着。
可若说成是责备,秦敬蓄谋已久的阴谋,还真就这么意外解决了。
只要解决了就好。
可是,她当年被从萧州救出来,怎么被秦敬知道的呢。
还有小的时候,他几次与安奉芝有往来,予人印象都很好。
从他设计送刘娴入宫看,此人每行一步,都做很远的打算。
那么,他那日嘴上劝她放弃报仇,又设法引她与狗皇帝见面。
实则是寻个机会,在皇上身边留个巨大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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