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之初慢慢靠到沙发上,手指轻轻叩击着扶手,脸上的神情无比疲惫。
果然是他……
闭上眼,他仿佛还能看见七年前那场大爆炸,那腾空而起的蘑菇云……
七年前那人的疯狂历历在目,他自己制造出来的那场大爆炸,难道没有炸死他?
这怎么可能呢?
何之初半天没有说话。
“之初?你还在吗?你从哪里知道这个IP还有人用的?真是太奇怪了。”秦致远挠了挠头,心有余悸,“怎么办?这个疯狂的人再出现,会不会……”
“不会。”何之初淡淡打断秦致远的话,“大表哥,这件事你先别跟别人说,我还要跟父亲商量一下。我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好吧,你何大少说了算。”秦致远打了哈欠,“我办事,你放心。晚安了。”
“……谢谢。”何之初说着挂了秦致远的电话,转而打给了自己的父亲。
虽然是半夜,但何老爷子却在电话铃声响起来的第一时间接了电话。
“阿初?”何老爷子有些紧张,他的声音在静夜里听着异常地苍老。
半夜接到亲人的电话,十有八九不是好事,何老爷子的心都揪紧了。
何之初心里有些堵,他默了默,低声说:“爸,您还好吗?”
“嗯,好多了。你怎么样?身体有没有不舒服?”何老爷子的声音徐缓下来,慢慢坐起来,靠在床头架上,整整身边的枕头。
那枕头是他妻子当年喜欢的那个枕头,没有人能睡在他身边,除了他的原配妻子。
何之初知道,虽然父亲跟秦姨办了结婚手续,但两人一直分房睡,所以晚上打电话不用担心会吵到别的人。
“我也很好。”何之初握着手机坐在沙发上,架着腿,看上去很闲适,其实他的精神很紧张,“爸,有件事我想问问您……”
“说吧,这么晚打电话回来,一定是有急事。”何老爷子呵呵笑了,能给儿子分忧解难,他很高兴,也很欣慰。
何之初踌躇了一会儿,才说了一句:“爸,顾叔……”
“住口!”手机里传来何老爷子一声爆喝,他一下子在床上坐直了身子,紧紧握着拳头,咬牙切齿地说:“他是你哪一门子的叔叔?!”
“要不是他,你母亲会突然去世?!”
“要不是他,念之会小小年纪就离开我们?!”
“要不是他,你会离开家不肯回来?!”
“他拆散我们一家人,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他!——别在我面前提他!”
何之初听了只想苦笑。
果然一提顾祥文,何老爷子就怒不可遏。
这口气,可能从12年前何之初的母亲突然去世就开始积聚,一直到七年前那一场惊天动地的混乱……
何之初头疼地揉了揉额角,拖长声音说:“爸,顾叔再有错,他也是念之的亲生父亲,而且,他还救了我。”
“如果不是看他救了你,你以为我会在你母亲去世后依然容忍他?!只可惜他不知悔改,还要打念之的主意!”何老爷子怒不可遏,激动地一下子咳嗽起来。
“爸,您没事吧?”何之初担心地站了起来,“您别激动,深呼吸,对,深呼吸,床边有水吗?您喝点水。”
何之初在电话里指导着何老爷子,才让他这一次惊天动地的咳嗽缓解下来。
见父亲的反应依然这么激烈,何之初也不提刚才的话题,很怕继续刺激他。
但何老爷子的情绪平静下来之后,却没有放过他,沉声问:“……你为什么要提那个人?难道有什么问题?”
何之初知道父亲非常精明,很少有人能瞒着他什么事,他想了想,还是说:“……我只是在想,七年前,他真的是死了吗?”
何老爷子一听就皱紧了眉头,“你什么意思?你发现什么了?”
“……没有,只是在想,他虽然行事怪僻,不苟言笑,做了很多不可饶恕匪夷所思的事,但他在科学上的成就也是有目共睹,他的智商实在太高了,什么问题都难不倒他。那么七年前,他为什么要那么做?真的就是不想活了吗?”何之初尽量平和地说,不想让父亲有不好的联想。
何老爷子听出点儿意思,但儿子不挑明,他也没有接话,只是斩钉截铁地说:“之初,别的事情我都可以由得你,就是这件事不行。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儿,他能自寻短见,是他聪明。他死了,我看在念之面子上可以一了百了。但如果他真的没死,我会让他死第二次!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也在所不惜!”
……
何之初挂了电话,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黑暗里,久久地凝视着不远处的法式落地窗。
窗子没有拉上窗帘,可以看见窗外晨曦初露。
藏蓝的天空掀开自己的面纱,诱人的颜色一点点展露在世人面前。
藏蓝、湖蓝、灰蓝、浅蓝、月白、鱼肚白,然后突然转换成万道红霞,金黄的太阳就这样从地平线一跃而起,刺目的阳光霎时洒满了整个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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