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话音落下,林氏对温兆真最后一丝期待也落成灰,随着这冷冷的秋风散尽。
林氏脸色又恢复了往常的云淡风轻,挺着单薄的脊背,踏着枯黄干脆的树叶,一步步离开了温兆真的视线。
“哼!”温兆真还当是林氏拿老夫人来要挟他,自是不服气的很,狠狠地将广袖一甩,与林氏背道而驰。
温兆真和林氏说话没背着人,这两位刚一走远,老爷和夫人发生口角的事儿就传遍了府上。
府中的下人们虽闲来无事就爱聊些主子们的闲话,可这半个府上的下人都是跟着林氏嫁过来的。
林氏又素来是个宽厚的主子,比只知道折磨下人的梅姨娘不知好了多少倍,这传言的风向自是向着林氏。
听说老爷还因为梅姨娘与夫人争吵,这私底下是连温兆真也骂进去了。
等温卿儿练了一天的的大字,用过了晚膳去园子里散散心时,才听见两个嘴碎的婆子议论此事。
仔细一打听,竟说是父亲为了梅姨娘红颜一怒,打了母亲一巴掌!
这还得了!
温卿儿当即提着裙角就奔向了春晖园,她不许任何人伤害她的母亲,即便那个人是他的父亲。
温卿儿几乎没这么拼命跑过。
肘上的披帛,发间的珠钗,随着她奔跑的身体掉落下来。
玉石与嵌合其间的金银无章的与地面的碎石撞击着,发出清脆的声响。
温卿儿气喘吁吁的向前跑着,她听不到身后丫鬟们的叫声,听不到金石碎裂的声响,连青丝什么时候顺着她的背散开也不知。
耳中只有破开的风声,咚咚敲打着的心跳。
脑中时而浮现出母亲的微笑,有时又突然蹦出母亲的泪水,而后又是不知所措的空白。
冲到林氏面前,扶着桌角大口大口的喘息时,温卿儿一时甚至记不起来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身后的丫鬟全部都被温卿儿突如其来的奔跑甩开,等了好大一会儿念夏和锦秋才踉踉跄跄的进来。
林氏早就将怔愣的温卿儿搂在怀中,也不去问温卿儿怎么了,只是用柔软的手掌一下一下有力的抚着温卿儿的背,安抚着怀中惊吓过度的猫儿。
在一旁侍立的水月和冰月不用林氏吩咐,便带了念夏和锦秋歇脚。
手脚麻利地给温卿儿备好茶点便悄悄的退下去,只留她们母女两人说话。
温卿儿逐渐从冲动中回归平静,进门时她没有错过母亲眼中的诧异,母亲一如往常,并不似那两个嘴碎的婆子口中那般消沉。
怔愣过后渐渐地涌上来些许后悔。
她不该头脑一热便忘了母亲平日里教的规矩,这般冒失莽撞,哪里还有个姑娘的样子。
杂乱的思绪纷沓而来,若真是父亲打了母亲她还能怎么样?
难不成还能叫人将父亲套了麻袋报复一通,还是劝母亲与父亲合离?她作为一个女儿要如何同母亲说这些话?
也不能让母亲忍气吞声,打碎了牙往下咽。
后悔与无力充斥着温卿儿的心头,温卿儿踌躇着不知怎么开口,只能低着头依偎在林氏怀中,紧紧地抓住林氏的掌心,给林氏些许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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