氤氲的热气模糊了满足的笑脸,也不知是谁带的头,用完了碗中的粥,便对着安国寺的大门认认真真的磕一个头。
就连蹒跚学步的小娃娃也有模有样的跟着磕,应煜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唇,突然有些想温卿儿了。
百姓有热乎乎的饭吃便满足了,而他今日能如愿以偿的见温卿儿一面也已经满足至极,手指轻轻的穿过缨红穗子,心中满是莫名的欢喜。
“爷,喝点汤暖暖身子吧。”逐云嘶哑着嗓子,将手中的瓷碗递了过去。
今儿逐云运气不好,去的那条街上尽是打架斗殴的,劝了一天了,嗓子早就累垮了。
应煜借着月光见碗中还飘着几根菜叶,与粥棚中的不同,便出声问道:“这汤是哪儿来的?兄弟们可都有?”
逐云点了点头,能少说两个字便少说两个字:“寺里专门给咱们做的,还给兄弟们腾了睡觉的地儿,爷用了去歇。”
应煜点点头没再说话,将瓷碗送到嘴边,喉结上下动了动,三两口便将菜粥灌了下去,疲累的身躯这才得了些许的安慰。
正准备起身,忽的眼帘中闯入了一双粉底儿绣花鞋来,应煜疑惑的抬头去瞧,是一粉衣姑娘,只见那姑娘盈盈一拜,笑道:“二爷,老夫人请您过去说话。”
能按照排行叫他一声二爷的,想来都是府里的人。
应煜眯着眼睛回想一番,这个姑娘应煜见过,名字记不大清了,比他要小个一两岁。
是自小在老夫人跟前侍奉的应家旁支里的姑娘,关系虽不怎么亲近,但也是要叫一声表妹的。
应煜的祖母从老侯爷过世时,便来安国寺中为应家祈福了,上次见老夫人还是在应家军凯旋之时。
虽中间应煜总差人来问候着,可说到底,是有好几个月未来给祖母请安了,应煜心中冒出些愧疚来。
应煜赶忙站起身来,叫逐云先回去歇着,而后跟着那姑娘往寺内走:“祖母近来身子可好?”
“好是好,就是夜里不大能睡安稳了,总想二爷想得紧。”
那姑娘将最后一句话咬得极重,一双细眼水波流转,温柔小意,月光给小脸覆上了一层柔光,好一个如水般的女子。
那姑娘自个儿羞涩了半天,倒是没听见身边的二爷做出一点反应。
抬眉一瞧,二爷就木着个脸往前走,像是一点儿没听到她那大胆的心意,还一路阔步,一点儿都不迁就着她的步伐。
那姑娘暗自委屈的咬咬牙,只得一路小跑着跟上。
应煜确实没听见那姑娘在嗡嗡嗡地说什么。
他只觉得自己快疯了,满脑子都是温卿儿的倩影,抬头看见月光,便想到玉芙苑中,那枝杈横生的桃花树下的艳影。
他又低头去看地上即将枯萎的野花,口鼻间便忆起温卿儿屋里满溢的温香。
今日见了温卿儿一面竟没能一解相思之苦,反倒是“中毒”又深了些,真是既折磨又甜蜜地,一寸一寸的渗进他的心里,他的骨血里。
到了祖母的门前,应煜深吸了几口气,吞了几口屋里溢出的檀香,才觉得跃动焦躁的心平稳了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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