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一颗颗浑浊的水珠顺着粘满绿锈的粗上铁链滑了下来,一路攀爬而下,终于一时不察,砸在一丈高的污水池中,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一道昏暗的地道中,只点着两三把虚弱的火把,两侧空落落的浑浊水池,隔着一道锈迹斑斑的栏杆,还在隐隐约约的散发着难以忍受的恶臭。
栏杆中吊着的一个个枯瘦的身影几乎没什么人性,仿佛就如编织稀疏的麻布袋子一般,只让风一吹,便立刻卷曲着身体,乘着风随风飘摇而去。
反倒是一群以腐食腐肉的大大小小的灰鼠活得逍遥自在,不分昼夜的地牢给了他们毫无拘束的生存空间。
今日的灰鼠们没有往常那般活泼,一个个的躲在阴暗的角落处,看着那个身形伛偻的狱卒,一脚深一脚浅的往地牢的最深处走去。
最里面如今只有前几天刚进来的那个人,接连两日滴水未进,那人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缓缓走来,他不知道接下来这跛脚的狱卒又来给他带来什么坏消息。
他只知道自己此刻连睁开眼睛的力气也没剩下多少了,反正不是死在外头,便是死在这刑部大牢中,没什么大的差别。
那坡脚的狱卒停在一处牢房前,看着大半个身子都浸在馊水中的李望成,眼中没什么特别的情感,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般。
可等那狱卒一开口,李望成的眼睛猛地睁开,迸发出一阵强烈的神采,这声音可不是那那暮暮老矣的狱卒!
李望成昂起头来,牵动着身上粗重的锁链也一阵当啷脆响。
只见面前那人从婴儿手臂粗的铁栏后露出半张脸来,火光暗淡,剩下的半张脸也隐在黑暗中。
李望成眯着眼费力地分辨这来人的面容,只能看到这人锐利的一只眼睛。
“李大人动静再大些,只怕你我二人都出不去了。”那人压低着嗓音,粗粝的声音刮得人耳膜生疼。
李望成皱着眉,他此前从未遇见过此人,也不知这人到底有何目的,不知是真的像他口中所说来救人的,还是来送他最后一程的。
想到这儿,李望成自嘲一笑,如今他已是阶下囚,没几日好活了,怎么还会有人这么费尽心机,专程来牢里害他。
李望成索性也破罐破摔,不欲跟面前这人多过客套:“阁下深夜前来有何贵干?要望成是死是活,给个痛快!”
那人弯了弯眼角,李望成瞧不太清,那人似乎是忍不住笑了一声。
“李大人,我家主子没什么恶意,李大人是想重见天日,还是投胎再来,全凭李大人做主。”
“望成可否多问一句,你家主子可是年少有为,在边疆大展神威的那位?”
李望成仰着头无声一笑,没错过那人眼中满溢出来的杀机,李望成更确认自己心中所想。
自永威侯爷救了他那外甥女,他李家便一件接着一件事漏了出来。
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搜集到李文斯的罪证,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到他的手中,如今还能念在他清白的份上要救他出狱。
这种心中自有曲直,还不惧皇权,能费人力物力救一个“罪人”的“傻子”,如今可是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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