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攀摇了摇头:“本官说过,若单以文章论,此文文笔稚嫩,章法全无,只能算作劣等。”
说到这里,他的话音却又一转,说道:“但若不论文章,只看策论,此文当为上上佳。”
京州提刑司马 凯也早已拿起了这份颇具争议的试卷,看了看之后,点头道:“何大人说的有道理,此人文章稚嫩,但策论却是与其他考生不同,没有半句虚言,条条落到实处,这篇文章中的很多想法,和本官不谋而合,不管这份考卷取与不取,本官也都要见见这份试卷的作者。”
“为何不取?”
张华皱起眉头,质问道:“这一场考的便是策论,既然两位大人都说了,他的策论可定为上上佳,何故不取?”
袁寅福挥了挥手,不容置疑道:“即便是他的策论有可取之处,但文章实在太过劣等,取之不足以服众!”
“这样的策论不取,那什么样的策论该取?”
张华眼中已经升腾出火焰,指着袁寅福,大声道:“难道像袁大人你这样只懂卖弄文章,不懂治国的人才该取吗,朝廷要的是治水的人才,不是不学无术,只懂得写狗屁文章的所谓学者!”
这已经是被人指着鼻子骂了,袁寅福气的胸口起伏,指着他,颤声道:“你......”
张华的愤怒却并没有平息,愤慨道:“沧澜江水患,一条有用的治水之策,能够为朝廷节省多少两赈灾款项,能够节省多少人力物力,能够挽救多少无辜性命,这些你袁大人算过吗?
他气的手都在哆嗦,愤然道:“若是你袁大人凭借着几篇锦绣文章便能治理水患,我张蜀秀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当着天下人的面,向你袁大人磕头认错!”
袁寅福胸口起伏,面色涨红,哆嗦道:“你,你.....”
然而张华的愤怒也已然达到极致,继续讥讽道:“就是因为有你们这样的人在,才让朝廷错失诸多人才,庸臣误国,庸臣误国啊!”
“你,你......”
袁寅福只觉得两眼发黑,扶着桌子,身体摇晃,险些摔倒。
张华大怒道:“你你..你尼玛啊,你就只会说“你”吗!”
袁大人一口血喷出来,险些又晕了过去!
“两位大人,息怒,息怒......”
作为主考,宋世伟不出面调停已是不可能了,连忙让人将两人拉开。
一份考卷,竟让两位朝中重臣吵成这个样子,如果他再不出面,这两位怕是就要打起来了!
不知这到底是何方神圣的考卷,对于策论一事,袁寅福和张华代表的不是他们自己,而是朝堂上具有不同意见的两方势力,可以预见,这一份考卷若是在朝堂之上,会引起多么大的风波?
宋世伟心中也是郁闷之极,他既然有如此的才能,能同时让三位协考专家给出这么高的评价,文章又怎么会写的这么烂?
这完全不合常理啊!
他拿过那份考卷,只看了一眼,所有的不合理就变成合理了。
他能在前一刻“粉骨碎身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后一刻便“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当然也能以策论内容折服协考的同时,却让考官对他的文章文采深恶痛绝!
他是诸城州试的主考,这篇文章取与不取,最终的决定权在他手里。
若是不取,便是张华刚才贬斥的,策论却以文章取仕,失了初衷。
若是取,便是只看策论内容,不谈文章,而他的策论,能被三位协考如此赞扬,必定会放在上上佳之列。
他看向身旁一直保持沉默的王博王大人,同为主考,他需要征求对方的意见。
王贤达与宋子贤目光对视,思忖片刻,目光望向张蜀秀,问道:“张大人刚才说的,此篇策论,能为国库节省无数两饷银,节省大量人力物力,有效的治理沧澜江水患,是真是假?”
关于那道策论,张华此刻已经想通了大部分,但还有一些地方存有疑惑,还得见一见这考卷的主人。
他看着王博,点头道:“王大人,下官句句属实,并无丝毫夸大。”
王博点了点头,目光再次望向何攀。
不等他开口,何攀便点头说道:“王大人尽可放心,有关疫病防治一事,我已和师父师叔有过谈论,此篇策论,可当做疫病防治与控制的典范,呈上朝廷,推广地方...”
王博的目光望向京州提刑司马 凯的时候,对方点了点头,说道:“当为上佳。”
王博的视线最后望向袁寅福,问道:“袁大人的意思是?”
袁寅福此时已经缓了过来,沉默许久,低头道:“全凭两位主考决断。”
张华刚才最后问的那句话,让他的心里有些没底,更似产生了一丝愧疚。
张疯子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他担心对方真的上奏朝廷,让他带着几篇文章去治理水患,他是礼部郎中,也就安排安排庆典,批阅批阅考卷,哪里懂什么治理水患?
不过就是一份考卷而已,为了此事和工部张疯子结下梁子,不划算。而且他也觉得张华方才那些激进之言,也不是全无道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