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皎洁的月光穿过排风口照起来,贺礼蜷缩在地上浑身抽搐发抖,青筋爆起,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水。
毒瘾来的时候生不如死,就好像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吸血啃骨,挨过了一个夜晚,整个人已经严重脱水。
通风窗有光线透进来,微小灰尘起起伏伏,贺礼爬起来走过去,阳光明晃晃的刺眼,
身后铁门被人踢开,有人进来把他拽出了。
贺礼一时间无法适应强光,抬手遮了下眼,老虎皱眉,伸手推了一下。
“快点。”
贺礼站稳脚跟,被人推着往前走。
他被带过来时蒙着眼,现在才发现,他们大概十多个人,在荒郊野岭有被废弃的民房,关着他是个集装箱。
“深哥,人带来了。”
林深咬着烟,抬了一下眼,扔掉了手里扑克牌,朝着贺礼示意一旁的桌子。
贺礼垂眸,拿起照片轻轻摩挲。
照片的女生,面色苍白,眼神没了神韵,穿着宽松的裙子,平底鞋,从医院出来。
“你对她动手了?”
林深笑了声:“这你可就是冤枉我了,我就是派人跟着她拍了几张照片而已。”
“你想让我做什么?”
林深眯着眼看着他,扔了一包海洛因给他:“带上这个,晚上十点会有人带你去个地方,你只要在那里等和你接头的人。”
林深阴邪的笑着:“你最好乖乖听话,不然我会把你那个未成形的孩子从你女朋友的身体里掏出来,拿到你面前,让你见上最后一面。”
贺礼动了一下干裂的嘴唇,抬了一下眼皮,伸手拿过那包毒品。
中午的时候他毒瘾又发作了,浑浑噩噩度过一个下午,晚上眼看着快十点了,林深拿来针管,贺礼清楚,这玩意沾了以后不果断一点很难戒掉。
他抓着头发,手指扯着肩膀上的伤,疼痛让脑子清醒,他缓缓闭上眼睛,眼前好像浮现了一张素白的小脸,他们约定好要开个花店。
现在一切都快成为幻影了一样,虚无缥缈。
贺礼很少红眼,很少服输,至少上辈子是这样,可这辈子他一次又一次的妥协,一次一次放下不痛快,上辈子杀人,死亡,这辈子做到这种程度,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手指紧紧攥成拳头砸在集装箱上,眼红到充血。
天又沉了几分,门被推开,贺礼已经意识障碍,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有人走近,看着一旁没有注射的毒,强行给贺礼注射在了皮下,把人拖了出去。
今晚林深有大动作,几栋废弃民房周边人突然少了,只留了两个留下来看着贺礼。
他刚刚注射了毒品没什么精神,两个看守他的人把他带上车,车子一路颠簸朝着村子里去。
那两人抽着烟聊天,副驾驶那人扫了一眼后座的贺礼,嗤笑了一声,和同行人说着村里发廊有个少妇,那曼妙的身姿,还笑呵呵的说:给钱就能上。
那人也来的兴趣,心里痒痒的,完全没把后座的贺礼放在心上。
贺礼听着两人对话,慢慢睁开眼,抬了一下眼皮,握住了灭火器罐子,狠狠的朝着两人砸了过去。
……
许愿接到警方的电话是贺礼失联的第七天,一个星期过的像一个世纪一样漫长。
他们找到了那辆被遗弃在荒郊野岭的车,车头被撞瘪,车里有贺礼的驾驶证,还有她的黑色挎包,里面有两个人的身份证。
许愿去警局拿回了东西,却觉得烫手。
她用了几年的手机成了她最不敢触碰的东西,几年有大学几年里跟贺礼的聊天记录。
现在回头看看,那个少年慢慢的蜕变成男人,从他觉得被抛弃,没有家,想要一个家,到想要给她一个家。
他发歌、拍戏、做公益、成立基金会、支助贫困孩子上学,他慢慢的发现很多很多有意义的事儿。
他想给她开花店,说好的养只招财,生个进宝,约定好的事太多太多了,可命运却没那个少年时间去一一兑现。
那样残忍。
许愿抱着贺礼的东西蜷缩在床上,闭上眼睛,受着钻心的疼,慢慢昏睡过去。
夜里,李妍进了一趟屋,看着她抱着怀里的东西,默默给她盖上被子。
她睡得浅,李妍尽管动作很轻还是被惊醒了她,她掀了一下眼皮,很快又闭上眼睛。
后来天亮了,好像又重新有了希望,但也是一种煎熬。
迷迷糊糊的招财过去蹭她。
许愿眯了一下眼睛,抬手摸了摸它的脑袋。
李妍上次还问她,孕妇能不能养猫。
招财是贺礼救活的,名字也是贺礼取的,孕妇能不能养,她也舍不得丢。
许愿慢慢从床上坐起来,想下床看冰箱里有没有吃的,李妍也没睡得太深,听到厨房动静,走了过去。
“怎么了?”
“没事,就是肚子有点饿了。”许愿冲着她笑了笑,脸色苍白,笑得勉强。
这两天许愿情绪很稳定,她宝贝她肚子的孩子,上次被医生警告后,她小心翼翼的保护着肚子。
就是晚上睡不好,总是醒。
贺礼的事她还没告诉贺礼母亲还有怀孕身体上的不适,加上担心贺礼,所有的一切都压在她一个人身上,没崩溃已经是她最大的坚强了。
李妍挺心疼她的。
“我来吧。”
许愿已经把馄饨下了锅,盯着煮到沸腾的水,在发呆。
李妍伸手把火关了。
许愿回神,低着头说话:“妍姐,我突然心里好慌,特别难受。”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说实在的我也难受,现在粉丝在贺礼微博上留言,我不知道怎么回复,可是现在除了等,又能怎么样呢。”
许愿咬唇,眼泪滴在台面上,她抬手擦了擦,没再说话,拿了一个碗盛起馄饨走出厨房。
李妍看着她低着头一口一口把东西吃下,不动声色的样子,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心里闷闷的。
屋子里突然安静的压抑,她经常抱着白猫发呆,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
李妍回头看到沙发上震动的手机,走过去接通,对方是上次去报案的女警。
警方有了贺礼的消息,李妍挂上电话准备赶过去,身后响起一个微弱的女声。
“是谁。”
“是贺礼么?”
李妍回头,看着许愿发白的脸迟疑了一下。
“是。”
“情况不是很好,需要请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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