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侧尽是山林,并没有掌灯,唯一有些用的,便是稀薄的月光。
可以说苏穆是凭着本能在走,喘音渐重,林简感觉自己有些骑虎难下。
在这样的夜里,在这样的山林,好像把一切都放大了许多,一种微妙的感觉,在四处蔓延开来。
这时,他才想起上午时对方反抱着他,其实本也没有坚持多久的时间,但是现在,估计路程已经过了大半。
“澄泓哥,放我下来吧。我感觉休息了一会儿,腿已经好多了。”
林简试探着挣了挣,苏穆也没有逞强,站稳便把人放下了。
因为经了这么一遭,剩余的一半路,林简都没怎么说话,两人一路回了房,林简爬到床上的时候,连滚都没滚。
“我现在才觉得,床真是好东西。”
窝了片刻,林简这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苏穆给逗得一乐,觉得满身的疲惫也登时给冲散了。
好在热水到底还有些用处,负责把剩余的乏劲儿冲走,苏穆简单泡过,便拎了一桶新的回来。
劳累了一天的身子,大半浸入水中的感觉真是美妙至极。林简甚至都懒得在肩上撩水,也忘了自己可能会被偷看的事。
林简闭着眼睛,靠着桶沿,觉得这个时候就算是老爹拿着戒尺横眉竖眼,他也绝对没有气力起来了。
一夜好眠。
第二天林简醒来时,发现已经有日光照进来。他习惯性地滚了滚,任由头发弄得更散乱。
等等!
醒来?
他不是在泡澡吗?怎么现在已经到了床上?
那……
林简噌地一下支起半边身子,感觉自己的脑袋空了一瞬,这时他才发现苏穆就躺在一侧,双目紧紧闭着,毫无醒来的迹象。
自己是在木桶里睡着的,而现在却穿着里衣……林简越想越乱,手已经伸到苏穆肩头了,还是收了回来。
罢了罢了……苏穆也是好心,总不能让自己在冷水中浸一晚吧。
林简胡思乱想了半天,最后觉得还是继续睡觉才是正理。
呼呼……这个问题,实在是太难了。
苏穆在随后不久也很快醒来,于是心照不宣的假睡便又持续了近半个时辰。
最后因为挨不住腹中饥饿,于是双双起床。
等林简出门,发现同窗们都朝着前面的讲室走,看见他了,俱是步履匆匆,但也不乏有在暗处挤眉弄眼的。
……还好,看来昨天并没有太多消息传出去,林简暗暗松了口气。
随后又想,咦?他到底是为什么才会关系这种事!
那人说得果然不错,等到了火房这边,不消半个时候,就已经打听到了聂老大的踪迹。
林简看到对方的时候,第一感觉便是好凶,手里只是拎着一根竹竿,却生生成了打人的利器,眼下已经看到官府的人了,居然还没有停手的意思。
“住手。”
受到苏穆的示意后,队首的士兵大喊了一声。
“你可是聂老大?”
小兵紧接又喊了一句,在场的人都静了一下,林简感觉到一种奇怪的……诡异之感。
“你可是他们口中的聂老大?”
小兵也涨红了脸,急急补了一句。可那个所谓的聂老大,只是顿了一下,竹竿却又高高扬起。
那竹竿高高扬起,带着劲力的风声。
如果抽在单薄的身上,不知会带出多重的淤痕。
林简死死盯着,眼睛都不曾眨动。
说时迟,那时快,一粒铁丸飞出,须臾之间发出“铮”的一声,竹竿应声而落。
然而弹出之后,林简并没有发觉指间有半分的痛感,他把脑中的画面全数甩出去,只恨自己不是一个武林高手!
林简恨恨地咬了咬牙,等反应过来,发现聂老大的动作确实已停,只是那竹竿还抓在手中。苏穆站在角落那里,林简跟着跑过去,这才发现聂老大的旁边蹲着一个中年男子,这人蓬头垢面,估计是这里的乞丐无疑,只是他不知道是不是碍于聂老大的威严,此时正瑟缩着,至于整张脸,都被散乱的头发给遮住了大半。
“你为何要打他?”
林简把掩在袖中的手攥成拳,一双眼睛也死死盯过去。
下一刻,他听到了一阵笑声。
笑声嘶哑且带着断断续续,最后还带出咳嗽,林简不由后退一步。
聂老大笑完了,慢吞吞站起,往前走了几步,林简这才注意到对方的右脚有些拖沓的痕迹。
一个不怕官府的瘸子是这里的老大?
林简禁不住暗暗戳了下苏穆,心中的疑惑也跟着越来越大。而苏穆像是对方才的问题并不在意,只是把他拉到身后,于是林简只能把头探出来。也不知道是否为自己的错觉,总之林简觉得那个角落里的人好像比脑袋压得更过了些。
“他不知哪里发了大财,整日蹦跶得意忘形,已经好几天没有交份子了,难道这样的闲事官府还要管吗?”
聂老大嗤笑一声,所有人都朝着他看,然而对方并没有什么惧意。林简已经猜到,或许等他们走后,那个可怜的人多半还要继续挨打。
“他一个乞丐,哪里能发了大财?”苏穆追着问道。
“他都给女儿带糖葫芦回来了,那是城里才有的玩意儿,难道还不是发了横财?这些钱是从哪位大官家偷来的也说不定。不过是不是不义之财我不关心,只要他每日交份子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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