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宅心仁厚的李大善人,在家丁的相助下,是跑得比兔子还快。
此情此景,直看得书方仪与赵玄一愣一愣的。
很显然,这白狐根本就没有怀什么幼崽。
其腹胀如孕,乃是因为误实了山野中的毒腹果!
毒腹果,乃是青丘山中特有的果实,虽看着平淡无奇,可一旦你吃下,被胃液腐化去果皮,便会产生剧毒腥臭气。
而人畜一旦吸入这毒气,若不及时医治,将腹胀如鼓,最终爆裂而亡!
此刻,百姓们已纷纷惊恐逃离,可那猎户却在最初的惊惧后,竟然开始伸手撕下麻衣掩盖口鼻,向着那虚弱在地不能动弹的白狐走去。
显然,他这是要冒险取白狐了!
而就在他即将进入毒气范围内时,一道微笑如风的青衫身影已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此人竟能无视毒烟,抬脚走至白狐旁。!
砰~脚掌落地,深入半寸有余!
猎户双目暴睁,眼前之人只一脚,竟然就震散了满地污秽与那毒腹果,随即抢在他伸手前将白狐给拿走了!
白狐已被‘夺’去,猎户只得惊讶地看向了怔微笑以对的青衫身影。
他在迟疑片刻后,是突然举起了手中猎叉,指向了洛羽胸口,颤抖道:“先生...你是读书人,只要你将白狐交出,某绝不伤你。”
书方仪与赵玄已经随后赶至,见这猎户竟然敢对师尊挺叉相向!
赵玄顿时怒指大喝:“放肆!你...”
洛羽挥手阻止,看向了眼前怔颤抖着双手,却依旧双目坚定的猎户,和声而问:“你为何甘冒生命危险取这白狐?要知道,它已中毒至深,皮毛恐怕不值钱了。”
那猎户却摇头,无奈苦涩:“大夫说了,我娘得了顽疾,需要五十两...五十两啊!生为人子,某不得不冒险一试。那李老庄主只愿出五两碎银子,分明就是想霸占这白狐的皮毛...。”
而洛羽闻之,却将白狐丢给了堪堪赶来的书方仪。
猎户还以为这书生要将这白狐拿走,但他也知道先前这书生的一脚之威,定是深藏不漏的武道高手,自己又岂能相抗?
见此,他竟然丢下了猎叉,向着洛羽拜倒叩头:“先生,张某是粗人一个,虽然不懂什么大道理,但却是人子啊!您若拿走这白狐,谁救我老母...?”
望着眼中泪光闪动的猎户汉子,洛羽回首看向了两位弟子:“不为众惑,心静遍观,方可见微知着啊!”
“弟子知错。”书方仪与赵玄,连忙虚心受教。
很显然,此事是因那李老庄主见白狐而生出贪图皮毛之念,于是便蛊惑百姓,巧取豪夺张猎户的白狐。张猎户救母心切,又岂能以五两银子贱卖救母之念?
此时的书方仪与赵玄,已面露惭愧。
...
不久之后。
书方仪抱着怀中虚弱的白狐,望着远去的猎户身影,喃喃道:“原来...多数人不一定对,少数人也不一定错。”
洛羽没有将白狐交与猎户,而是给了他一块价值不菲的玉石,有此玉石足以偿无量孝子心。
赵玄则蹙眉不解:“师尊,赠他些银两就是,为何要给玉石?”
伸手摸了摸书方仪怀中的白狐脑袋,洛羽随口说道:“这世间啊~有的东西皮囊值钱,譬如这白狐;有的力气值钱,譬如那田间劳碌的耕牛;有的却是心最值钱,譬如...人。好生照料这小家伙吧?”
按了按书方仪的脑袋,洛羽迈步田埂,幽幽之音伴青衫沐罩金阳光辉:“世人迷惘多以正,可见孤少存真颜?群体越众,其意志便越容易被有心人裹挟,正如那老庄主,慈眉善目,可言语之间却有操控百姓之嫌...。”
漫步田间,洛羽指向了那即将消失在道路尽头的猎户,回首玉面临光:“就像你们看到的一样,大多数人都在指责那猎户,而你们也主观的认为,人多即是正确!也会相信大多数人的判断,其实结果往往...。”
书方仪静静地听着、跟着、思索着。
而赵玄则忍不住,几步匆匆上前,看向了师尊:“这是为什么?
洛羽依旧不急不缓的走在田埂上:“因为啊~人一旦自陷群体的漩涡中,判断力会不断下降,便很难自清自明,明辨是非,成为‘乌合之众’的一员。”
说着,他笑看向若有所思的赵玄:“玄儿,你需通过此点自醒己身,军、国之事亦在其中。能善用此点者,则可一呼百应、振奋军威...”
话音一顿,洛羽停下了脚步,伸手点向赵玄的心口:“所谓孤家寡人?不是什么高处不胜寒,而是君王本就需要站在孤独的峰巅;需要一颗及至冷静的心;需要一双不被外界迷离之音所迷惑的眼耳!这样,你才能作出正确的判断。好好理解那‘乌合之众’四字吧?”
丢下怔在原地的赵玄,洛羽又看向了书方仪:“书儿,你则需通过此事,明白小隐于野为下?大隐于市为上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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