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大院最早起来干活的是喂马的长工,接着就是煮饭的老妈子,最后起床的才是各房的夫人小姐,家丁按理说是要守夜的,可现在世道太平,基本上就是两个打更老头巡夜。
胖娃从马棚里出来,站在院里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揉了揉浮肿的眼睛,他抬头看天上还有残星,天一天比一天短,所以天还没彻底亮呢。
昨夜大红母马下马驹,他在马棚忙乎一宿都没合眼,这大红马有十三年口了,按人的年龄应该快七八十了,可她真给东家长脸,居然还生了个小马驹,毕竟岁数太大了,所以几个马夫照看了一宿。
胖娃从小还没记事就被逃荒的父母卖到了王家大院,他不知道父母长啥样,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他不属于长工也不属于短工,而是终身奴仆,只要王家大院存在一天,他就必须留在王家大院。
胖娃毕竟才十五六的年纪,还小,所以也没啥具体的活计,如果老爷出门办事,胖娃是要跟在身边的,也算老爷的一个小跟班,如果老爷不出门他就是个万能工,啥活都要跟着干,不过也只限院内的活,田里的活他一般不干的。
胖娃出了牲口院,本应该回房睡觉,可是他向后院二夫人住处走去,他要去找香菱。
香菱比胖娃小三岁,也跟胖娃一样,是被卖到王家大院的终身奴仆,她俩一起长大,平时关系融洽的很。
胖娃还没进二夫人院门就听见少爷的干嚎声,这声他已经听了快一个月了,所以也不见怪,少爷黑天白天的干嚎,全院的人都已经习惯了。
胖娃进院后站在房门外没敢往里走,因为他怕二夫人大早晨的还没起,可透过屋里的灯光看屋内人影卓卓的,应该都起床了,可他也只能在门外等着,不敢贸然进屋,因为二夫人脾气不好,很容易就会被挨骂。
突然,房门开了,只见香菱披头散发的端着一盆水走出了,他被眼前站着的胖娃吓了一跳,端着的盆子差点脱手。
“日你娘哩,你想吓死我啊!”香菱看清是胖娃后骂道,她俩平时说话都很随便的。
“哈哈,这大白天的还能吓死人。”胖娃嬉皮笑脸道。
“这哪是白天,分明还没亮天呢,你个死鬼。”香菱继续骂道。
“我是鬼来抓你来哩。”胖娃扮着鬼脸伸手做抓状吓唬香菱。
“啊!”香菱吓得大叫一声。
“咋啦,喊啥呢?”屋里传来二夫人的声音。
“没啥,有个野猫吓我一跳。”香菱撒谎回答二夫人道。
“哈哈,我咋成野猫哩?”胖娃嬉皮笑脸道。
“快过来,小心夫人出来打折你狗腿。”香菱一手端盆一手拽着胖娃走向院门处。
“小姐姐,二夫人咋醒这么早?”胖娃小声地问道。
“唉,哪是刚醒,是一夜没睡。”香菱把水倒在墙根后唉声叹气道。
“小少爷又哭了一夜?”胖娃问道。
“唉,哪是一夜,而是夜夜哭啊,他从生了就一直哭,黑白没停过。”香菱回答道,她一脸的哀愁状。
“咋会这样?天天哭都有眼泪?”胖娃奇怪地问道。
“哪有眼泪,他就干嚎,白天睁着眼睛嚎,晚上闭着眼睛嚎。”香菱恨的咬牙道。
“乖乖,大人这么嚎都受不了,别说还是没满月的孩子,他不哑嗓?”胖娃惊奇地问道。
“哪会哑嗓,他嗓子是越哭越亮堂,都快赶上喇叭啦。”香菱回答道。
“这真是怪地很,哪有娃这样的,没找郎中看吗?”胖娃问道。
“咋没找,这十里八乡的名医找了个遍,连长安府的都请来了,人人都开了单子,可熬好的药少爷就是不吃,都吐出来哩。”香菱说道。
“灌下去就好了,到了肚里还能吐出来不成?”胖娃不以为然地说道。
“还真吐出来,不但把药吐出来,还会把奶吐出来,有时连苦胆汁都吐出来。”香菱说道。
“别瞎说了,哪会吐苦胆?”胖娃不相信。
“不唬人,明明是绿色的胆水,从那以后就不敢强灌哩。”香菱强调道。
“我地娘来,这哪是个小娃,分明就是妖怪!”胖娃惊奇道。
“小声点,别让二夫人听见了,要是她听到耳朵里了,一定会打你耳光的,她现在看这娃跟眼珠似的,心疼的很呢。”香菱吓唬胖娃道。
“怕啥,离地远听不见呢。”胖娃说道。
“我给你说你可不敢告诉外人,大家背后都说这个娃是丧门星呢,说这么哭早晚得把王家哭败哩。”香菱看看左右小声对胖娃说道。
“哎哟,怪吓人的,咋弄啊,不能看着他把家给败了啊,到时咱俩去哪啊?”胖娃担忧地说道。
“都是这么说,也不一定呢,不过这娃嚎得吓人,我晚上听着都瘆得慌,天天半夜这院里来不少野猫,明晃晃眼睛怪吓人的,我都不敢一个人出去解手呢。”香菱面带惧色说道。
“咱这大院多严实,咋会进来野猫,你是看花眼了吧?”胖娃不相信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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