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走进了村子,来到王胜家门口,这条路是终南山进村必经之路。
“你家咋插着门?”栓柱看着栅栏门上的外门栓问道。
“婆姨抱娃回娘家蛰冬去了,得十天半月回来,进来歇会吧。”王胜拔开门栓说道。
说是门栓其实就是跟粗木棍,关中地区民风淳朴,一般都是夜不闭户,谁家出门了顶多是把大门在外边插上,这插门不是为了防贼,而是防牲畜进院祸害。
王胜家院子不大,半腰高的围墙围着两间房,一间是厨屋,连着厨屋的是卧房,土屋土地土炕,标准的关中穷人家样子。
大魏村上千户,大多数都是像王胜这样的穷人,年年租种王家大院的田地,靠天吃饭,年景好的话略有结余,年景不好的话还得去王家借粮填饱肚子。
村里除了几户家境好的小地主是砖瓦大房,其余的都是茅草房,家境好些的房子大些,家境不好的房子小些。
王胜是新分户,情况自然不多好,王胜家挨肩的三个哥兄弟,他是老小,父母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土里刨食好不容易给他们三个成了家,自然是一贫如洗,可在王胜婆姨嘴里,他们还是偏听偏向的,感觉对王胜最不待见的,可王胜心知肚明,父母没有再大的本事了,因为这三个儿子成家立业拉下的饥荒,恐怕得还到死。
王胜定亲时女方就有言在先,过了门一分钱的欠债都不背,再加上王胜婆姨穷扣的很,平时一根线都不会让王胜往老院拿,王胜性子弱耳根软,自然听婆姨的话,所以跟父母也不太亲近了,他这是典型的“娶了媳妇忘了娘”。
王胜婆姨名叫花菇,这当然是小名了,因为她家也是贫穷人家,自然不把娃当成事,况且女娃更是不得待见,所以就没有大名。
虽然花菇生在穷家,可是长得却丰乳肥臀的富贵相,有个算命的说她一生衣食无忧,没出嫁时她还信,可嫁给了更穷的王胜后,她彻底的死了衣食无忧的念头,结婚不到两年,天天犯愁的就是这“衣食”两样。
花菇今年十八岁,虽然比王胜小三岁,可依然是当家做主之人,最主要还是他是过日子的好手,虽然家境贫寒,可小家被她收拾的很是利索,今年又生了个大胖儿子,所以还是很幸福的。
“花菇没在家我就进去坐会,喝口水。”栓柱说着跟王胜进了屋。
栓柱混不吝,却惧怕王胜婆姨,因为王胜成婚那天晚上,栓柱以闹洞房的名义没少在花菇身上摸摸索索,花菇是记下他了,况且他隔三差五的找王胜喝酒,不干正事,花菇没少羞辱他,所以栓柱对这个小母老虎是很惧怕的。
俩人进了屋,直奔水缸,一人抄起一个水瓢,咕咚咕咚的喝起水来。
“渴死我了,都是你出的馊主意,非得偷懒,要不咱们还跟着大伙混,要吃有吃要喝有喝的,多好。”王胜喝饱后放下水瓢埋怨道。
“你说那话,热乎睡大觉时那咋不说,现在说这些啥用,赶快找点吃的吧,我都快饿扁哩。”栓柱打了个嗝后说道。
“有啥吃的,冷锅冷灶的,你回家吃去吧,我也回我娘那边混口饭去。”王胜说道。
王胜是个懒汉,平时没有下过厨房,现在让他做饭,他还真不知道从何下手呢。
“要不咱把那几只狼崽炖了吃,小狼崽肉嫩,香的很。”栓柱提议道。
“你去剥皮收拾吧,我负责烧水热酒,咱俩今天好好喝点,婆姨天天粗茶淡饭的,嘴里都能淡出鸟哩。”王胜回答道。
俩人都是好吃好喝之徒,这吃喝的事是一拍即合,栓柱去院子收拾狼崽,王胜在屋忙乎饭食。
栓柱是打猎世家,老爹是远近闻名的好猎手,如果不是死的早,他家日子会过得不赖。
栓柱跟老爹学了些手艺,剥皮分肉自是不在话下,四只狼崽半个时辰就收拾得干干净净。
王胜炖了一只,两只归栓柱,剩下的那只卤了盐挂在屋檐下风冻,留着以后吃,关中地区冬天虽然不甚冷,但这样保存肉食也是可取的,啥事想吃割了还会很鲜美。
一只狼崽净肉也有七八斤,又掺了些洋芋,整整的一大锅,俩人也没放桌子,直接围着灶台热乎的吃了起来,俩人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吃得甚是畅快。
狼肉跟狗肉相近,都是瘦肉,狼肉又比狗肉有韧性,香气更浓,再加上是小狼崽肉,肉质更加鲜美。
俩人连吃带喝不知不觉竟吃到了黑天,本来都五饱六饱了,可还是松松腰带努努力把半锅肉汤喝了个干干净净。
“我是动弹不了了,今夜就在这歇哩。”栓柱躺在热炕上说道,他是不肯离开了。
“睡吧,睡吧,反正就我一人,咱俩也做个伴,我去插上门闩。”王胜说道。
“插个啥嘛,连个鬼都没有,咱俩大小伙子还有啥怕,快困觉吧。”栓柱催促道。
王胜刚想去插门,听栓柱这么一说也就放弃了,平时也不太插门,毕竟在这个村子过活了好多年,真的没有啥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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