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三声钟响过后,流水席正式开始。
王珣拉着吴大人坐到客厅的正席,这席都是有头脸的人物,有老举人族长,有德高望重的乡佬,有邻村的乡绅等。
吴大人刚坐下,桌另一头有个人站起,他来到吴大人身后,跪了下来。
“见过吴大人。”来人说道。
“咦,这不是秦刑头吗?”吴大人看见磕完头站起的秦三刀惊讶道。
“是哩,吴大人。”秦三刀回答道。
虽然秦三刀是吴大人手下,可他级别太低,再加上是个不讨喜的刽子手,所以不太能走近县太爷,吴大人能在这样乱糟糟的场合认出他,也是不易了。
“秦爷是我家娃的救命恩人,是他进山把娃解救的,所以今天特意请来吃酒感谢的。”王珣介绍道。
“哦,哦,难得啊,秦刑头一身本事,为民除害也是应该的。”吴大人打着官腔。
“是是,应该的。”秦三刀诺诺道。
刑头是官家对刽子手一种文明的叫法,其实在座的都知道这称谓代表的意思,都纷纷躲了躲,谁也不想,确切说都不敢跟刽子手接近,毕竟是个血腥的职业,是很邪性的。
秦三刀也不计较,坐回位置,旁若无人的大吃大喝起来,他是个粗人,没得那么多心思和顾忌。
这顿饭吃了两个时辰,王珣兴致很高,一直劝酒,喝得众人东倒西歪,方才散场。
吴大人被管家扶着去了客房,他酒量有限,因为高兴才喝了几杯,他是个标准的文人,自然严格要求自己,不会酒后失态,所以感觉自己晕了,就早早回客房休息,进了客房后就倒头大睡。
睡了不知多久,吴大人被一阵阵炮声惊醒,他坐起来向外观看,只听屋外霹雳震耳,电光闪耀,原来是在放烟火。
吴大人也是好了奇,披着衣服走出屋,站在檐下观看。
这次王家放的烟花不是本地出的土花,看那升空烟花的花样和色彩,想是从湖南浏阳进来的,要知道这可是要花大价钱的,其实烟花就是最烧钱的,只嘭地一下就把钱烧没了,可烟花却是最好粉饰太平,粉饰富贵的东西,别的还真没法比拟。
吴大人正看得高兴,突然眼前晃过一个乞丐,只见他一手拿着一个鸡大腿,边走边吃着。
吴大人刚开始没在意,抬头继续观看烟花,突然心一怔,感觉这个乞丐身影很熟悉,好像在哪看过,可一下想不起来。
“老兄,老兄,慢走。”吴大人撵过去喊道。
“做啥?”叫花子站住,回头问道。
“这位兄台,咱俩好像见过,可不知在哪,恕我眼拙。”吴大人客气道。
“你是贵人多忘事啊,你是县太爷,我就是个老叫花子,怎会跟我有交集。”叫花子不屑道。
“呵呵,兄台说笑了,不过你怎会知道我是县令的?”吴大人惊奇地问道。
“猜。”叫花子说道。
要说一县县令乃是一县之主,管着全县的财税法令,谁敢不尊重,你可以不知道皇帝是谁,可你得知道本县的县令是谁,因为天高皇帝远,关乎小人物命运的还真是这县令。
吴大人也是才高八斗的人物,是参加过殿试的进士,而且名次还很靠前,平时清高的很,一般的官员甚至于上级都入不了眼,今天不知怎么了对于眼前这个老叫花子毕恭毕敬的,很有耐心。
“兄台,莫要说笑,可否告诉在下。”吴大人客气地说道。
“别跟我跩词了,我就是个大字不识一个老叫花子,可别跟我之乎者也的,就像那次诗会,听了你们作诗后,酸得我牙倒了一片。”叫花子讥讽道。
“啊!想起来了。”吴大人一拍脑门,一下想起来了。
“你怪聪明哩。”叫花子咬了一口鸡腿后说道。
“先生,先生,快快,进屋,进屋。”吴大人一把抓住叫花子,好像他会丢了一样。
叫花子也不客气,腾腾地走进了客房,进了屋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继续大口大口吃着鸡腿。
“先生先生,喝点茶水。”吴大人倒了杯茶水递给叫花子。
“王老爷财大气粗,可也小气,怕大伙吃的多,使劲的放盐,这鸡腿难吃的很。”叫花子说完,接过茶水咕咚咕咚喝了干干净净。
“先生,咱俩还真有缘分,都见了两面了。”吴大人套着近乎。
“别说好听的,有啥问的赶紧问,我忙得很。”叫花子不耐烦道。
“呵呵,那次听先生说,我家小女有皇后命,不知从何说起?”吴大人问道。
“现在没哩。”叫花子回答道。
“咋说?”吴大人哭笑不得。
“你把女儿都嫁给了王家,聘礼都收了,现在应该都运到了京城了吧。”叫花子说道。
“咦?”吴大人惊讶道。
也难怪吴大人会吃惊,因为聘礼运回京城是偷偷进行的,知道的人很少,他咋会知道,这人真是匪夷所思。
“那这么说小女的皇后命真的没了?”吴大人继续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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