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伏已经过去了,可天气依然很热,热得狗舌头都没了知觉。
王老爷病了,他这次不是心病,而是真真正正的身病,自从那天跟香香吵架后他就一病不起,算算已经躺了快一个月了,这一个月赶上了三伏天很是难熬,他都有生不如死的感觉。
这些天王老爷的忧郁不单单是来自四位夫人的过世,还另有隐情,这个隐情只有他知道,或者说只有他在意,这也是围绕了王家两代人的魔咒,那就是短命。
王珣的爷爷活了五十九岁,王珣的父亲也活了五十九岁,他俩都没能跨过六十岁这个台阶,六十花甲子,只有活过了六十岁后,方才完成了人生的第一个轮回,死了也就正常了,而活不到六十岁就是短命了,哪怕差一天也不行,这样的死亡就是非正常死亡,而两辈人都是五十九岁这年去世,这不能不让人唏嘘,这也是王珣心里最大的忧虑和恐惧,因为他今年刚好五十九岁。
王珣祖父和父亲我十八岁那年还是好好的呢,五十九岁突然身体就急转直下的不好,他还记得父亲五十九岁生日那天高高兴兴的吃了两碗油泼面,谁知道半夜就连拉带吐,从那以后身体就一日不如一日,等到快过六十大寿时他已经很虚弱,王珣记得父亲把自己叫到跟前一再嘱托,让他请高人破了这个魔咒。
王珣以前没太把这当回事,毕竟他身体很好,渐渐的忘了,可最近两年,特别是今年连续的死了四位夫人,这个魔咒又闯进了王珣的心里,挥之不去。
人都是惧怕死亡的,特别是王珣更加惧怕死亡,因为前几年没有男丁害怕王家断了香火,所以怕死;后来有了儿子更怕死亡,因为他怕自己死了,不懂事的儿子会被人欺负和欺骗,这几年外人看着王珣谈笑风生的,养尊处优的,可谁知道他内心的恐惧。
其实人的怕死是一种舍不得,舍不得钱财,舍不得高屋大床,舍不得娇妻乖儿,舍不得功名利禄,更舍不得自己这副臭皮囊,所以说白了是种占有欲,人不想丢的东西太多,连粒灰尘都舍得放下。
人出生是手是握着拳头的,他握着的是老天给他的一辈子的福禄,每个人临死前拳头也是紧握着的,因为他们想带走一切,可死后却松开了双手,因为老天不让他带走福禄,所以每个鬼魂都是冤的,鬼的叫声都是哭嚎的,因为他们啥也没能带走,在哀嚎。
沟壑可填,人欲望难填。
王珣这种恐惧没人能帮他化解,父亲所说的高人他也没找到,就连能说说心底话的人都没有,虽然自己娶了六房夫人,生了十个女儿,一个儿子,可仍没有一个人能排解他心中的苦闷,二夫人生前跟她最对心情,可他们在一起说的多数产业上的事情,其他的夫人见了王珣如同老鼠见了猫,哪会聊聊知心话。
“胖娃,扶我起来,去外边透透气。”王老爷对旁边伺候的胖娃说道。
“是老爷,咱们去哪?”胖娃扶着王老爷问道。
“去哪?”王老爷自言自语道。
他一下愣住了,真的不知道该去哪,诺达的王家大院上百间房屋,按理自己可以去任何一个房间,可又不知道该去哪个屋,他突然有种无家可归的悲哀。
“要不咱们去二夫人院吧,少爷在哪呢。”胖娃提议道。
“也好,去后院。”王老爷决定道。
现在是黄昏时分,日头下山了,天气比晌午凉快了些,尽管还有小风,可王珣还是满身大汗,他走得甚是艰难,几百步的距离走了半个时辰,他实在是太虚弱了,虽然胖娃提了好几回要背他,可都被他回绝了,一路遇到了不少下人,每遇见一个人,王珣都站住,等那人走远了方才动身,他是不想让下人看见他虚弱的一面,他是个要强的人。
走进院子,看见邢妈,花姑还有香菱坐在院子里乘凉,花菇的儿子粮囤坐在地上玩土,而少爷正坐在一个小木马上摇晃。
“老爷来了,快坐下。”香菱说着赶紧把自己坐的小凳递给王老爷。
“你们也坐,你们也坐。”王老爷说着坐下来。
邢妈和花姑本来已经站起来了,一听老爷的话又坐下了,老爷这生病的一个月里性情大变,变得和善了许多,所以邢妈和花姑都不太拘谨。
“老爷这一头的汗,胖娃也是你咋不搀着点呢。”香菱边拿着湿手巾给老爷擦汗边斥责道。
“老爷不让我搀,他要自己走的,不怨我。”胖娃辩解道。
“不打紧,不打紧,是天太热哩。”王老爷解围道。
“他啊,才不会照顾人呢。”香菱继续责怪着。
“儿啊,来来,让为父抱抱。”王老爷不理会了旁人冲着儿子喊道。
可少爷却不为所动,眼皮都没挑一下,看都不看王老爷一眼,继续玩着,好像没听见一样。
“中孚啊,中孚,看这边,你大来哩。”邢妈冲着少爷喊道。
任凭邢妈喊叫,少爷依旧没有反应,眼睛直直的看着远处,依旧在木马上晃悠。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