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眼神真挚,毫无作伪之色,一言一语皆出自肺腑,令孟国皇帝不禁有些动容,为方才那一瞬间的怀疑感到羞愧。
再一看太子眼里含着的泪光,孟国皇帝忍不住叹了口气,站起身,摸摸他的头,试图安抚他的情绪。
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叫太子愣了下,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大了,便顺势半跪在地,如小时候那般任由父皇揉搓他的头发。
半晌,孟国皇帝低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太子,父皇明白你这么激动不过是害怕我遇到危险,宁可自个儿顶上,也不要我直面杀机。”
“但父皇等这一天真的等得太久了,久到一度以为此生再无望洗刷耻辱,只得如列祖列宗那般将希望寄托在后继者身上。”
“岂料上天待我不薄,峰回路转,竟让我等来了孟国一朝翻身得以扬眉吐气的绝佳时机,如此,我又怎能不去亲眼见证?”
太子眨了眨眼,抬头,想要说些什么,却在对上孟国皇帝微红的眼眶时,自觉的闭了嘴。
将太子扶起,孟国皇帝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道:“这次,且成全父皇,安心在宫里待着,替父皇守好后方,不要让任何人阻碍了父皇的脚步。”
“上阵父子兵,我在前方为孟国拼杀出一个崭新的未来,你在后方作我最坚实的后盾,这是我给予你的最大信任,莫要辜负!”
“父皇,儿臣实在是担心……”太子清楚这个时候合该顺着孟国皇帝的意,不要再去反驳他,或是试图左右他的决定。
但正如孟国皇帝说的那样,时机难得,孟国好不容易有了可以凌驾于诸国之上的可能,胜利在望,在这个节骨眼上,若他出了意外,岂不是前功尽弃?
太子自然有能力应对孟国皇帝遭遇不测后的各种危机,可这么一来,便给了他国撕咬孟国的机会,将大好的局面毁个干净。
因此,太子纠结了一瞬之后,仍是请求孟国皇帝坐镇宫中,由自己替父上阵,若天公垂怜,自是皆大欢喜,若上天不悯,他也死而无憾了。
看着一再坚持的太子,孟国皇帝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无奈,这个孩子怎么在这个时候犟起来了呢?
而夹杂在感动和无奈之间的却是怀疑,怀疑太子如此迫切的请求奔赴前线,莫不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收服军心,建立更高的威望?
孟国皇帝心知太子不可能会有这样的想法,他养大的孩子品质如何,他心里还是清楚的,但却无法控制住那一丝怀疑。
忆起过往,孟国皇帝忽然有些想笑,所以,他也没能幸免,还是和那些逐渐老去的帝王一样陷入了多疑的深渊中吗?
待得鬓角斑白,看着能力出众又备受臣子百姓信服的继承者,他也会生出嫉妒之心,恨不能亲手摧毁?
太子不知孟国皇帝内心的挣扎,想起一直以来藏在心底的疑问,孟国这次的高调举动,终是问出了口。
“父皇,儿臣斗胆,在大战将起前夕,请求父皇为儿臣解惑,这几年,您和任吉等人到底在做些什么?”
“倘若父皇非要儿臣留在宫里主理朝政,儿臣自不会推脱,可儿臣想弄清楚孟国如今的形势,以免在打理政务时忽的瞎了聋了,耽误大局。”
话落,太子满脸渴望的看着孟国皇帝,已经到了这个份上,该让他知道的总该说与他听了吧?
孟国皇帝却皱起了眉头,看着太子的眼睛,心底的怀疑越发的浓了,但不愿说出口,免得覆水难收,伤了父子之间的感情。
只得摆摆手,暗示对方若还想做个孝顺贴心的儿子便不要多问,只管做好自己委托给他的事便行。
见太子还要再问,孟国皇帝不免有些恼火,大声的呵斥太子退下,太子咬了咬牙,到底没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天家父子的一举一动从来都是众人所在意的,尤其是帝王与储君之间的一个微笑,一个争执。
是以,前脚太子从书房离开,后脚父子二人大吵一架的消息便传遍了前朝后宫,叫众人猜测纷纷。
仍然贼心不死的皇子们似乎看到了希望,不由得生出幸灾乐祸的情绪。
呵,当上太子又如何,万千宠爱又怎样,一日没能登基为帝,一日便如头上悬着把大刀一般危险。
看看,这才多长时间啊,太子便惹怒了父皇,再往下,怕是和其他太子一样走上遭到厌弃,遭到打压,进而被废的老路。
支持太子的朝臣不免忧虑,私下寻了他,劝他向皇帝服软,趁着父子感情仍在的时候,妥善修复了,免得留下隐患。
太子冷静下来后,也明白自己过于急切了些,哪怕是好意,却没有讲究方式方法,更忘了他和父皇之间还有个“君臣之分”。
但要他马上去求和,又怕父皇觉得他毫无坚持,心眼颇多,便想选个合适的时间,心平气和的与父皇说一说,解开矛盾。
是以,太子没有马上行动,而是老老实实的待在东宫里抄写道经,日日食素,作反省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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