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李小寂笑了,费力的抬头,看向蔚蓝的天空,无声的说了一句:“爹,儿子来陪您了!”
眼力极好的郑孟读懂了这句唇语,不由得愣住,怎,怎么回事?
但不等郑孟反应过来,寒光闪过,刽子手砍断吊着巨刃的绳索,随着巨刃落下,一切再难追回。
伴随着众人的惊呼声,骨肉分离的声音,血光飞溅,染红了刑台,李小寂痛苦的挣扎了一会儿,在众人的注视下渐渐地咽了气。
咽气前,他仍是笑着,好看的容颜因这一笑,因这惨烈的画面,更令人印象深刻,若开在尸山血海上的红莲,耀眼而夺目。
吕兮雅不自觉的落下眼泪,忽然觉得心好痛,一股难言的窒息感掐住了她的心房,叫她不受控的转身逃离,不愿再看。
秦熙等人亲眼见证了李小寂的死亡,既是觉得痛快,又是一阵复杂,毕竟他是李或唯一的儿子。
众人不再看,默契转身离开,任由刽子手将李小寂的尸身拖到乱葬岗。
等回到城外的据点,失魂落魄的郑孟终于找回神智,说了李小寂死前说的那句话,闻言,秦熙等人皆是疑惑,怎么那么奇怪?
待北境那边悲痛的传来消息,言明李小寂将皇城及各地防卫的弱点告诉了北境时,秦熙等人更是不解。
然而,更大的残忍还在后头,李小寂以身试药,研制出了“失心梦”的解药,那些被申瑜以此挟制的大臣可以获得自由了。
再有,李小寂正是清月,他一直埋伏在申瑜身边,为的便是今天。
“什么?不,他不可能是清月,他若是清月,阿五他们的死又算什么?”郑孟第一个摇头,死活不愿相信这会是真的。
秦熙等人亦本能的抗拒,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北境失心疯了么?
从昏迷中醒来的申瑜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当众宣布了处死李小寂的原因,证实他便是那个藏在暗处帮助黎国旧部的清月。
还命人到街上一五一十的清点李小寂以清月身份犯下的种种罪行,他背叛宜国,合该不得好死。
这下,秦熙等人哪怕再不愿相信,也必须相信了,他们恨不得大卸八块的奸贼却是一直帮助他们的清月?
而他们眼睁睁看着清月挣扎着一点一点的死去,甚至为他的死感到开心,世上还有比这更荒谬的事吗?
忆起李小寂赴死前的画面,秦熙等人皆是一阵窒息,彻底的爱一个人,彻底的恨一个人,无论幸福还是痛苦,至少纯粹,无需为难。
而恨不得,爱不能,厌不行,喜生悲,却叫人进退两难,反复拉扯,直至陷入无边的苦海,再难挣脱。
郑孟无法接受这一残忍的真相,咆哮着跑了出去,崩溃的挥拳砸向一棵大树,直到精疲力尽的倒下。
想起被李小寂俘虏时的画面,折磨他时其口吐黑血的狼狈,郑孟笑出了眼泪,原来你的毒竟是为那些同样遭受毒药挟制的人甘愿服下的吗?
李小寂的解药方子的确解了那些身不由己的文臣武将的束缚,但也叫他们欠下北境的恩情,如此一来,北境可再享二十年安稳。
明白这一点后,郑孟闭上眼,佩服的道:“那天的话,我收回,李氏拳法的传人,当真名副其实!”
另一头,秦熙亦痛苦的闭上眼,柳月凝担忧的看着他,两人无论是何种想法,何等心情,脑子里想到的全是李小寂咽气前的灿烂笑容。
那一笑成了他们此生再也无法忘却的记忆,午夜梦回之际,总会备受折磨,总会听到一声声质问,“为什么看着他死?”
但现在的他们并无时间悲伤,只因有小道消息传出,申瑜在皇宫密道里埋了更多的炸药,李小寂拼死毁了引爆装置,也因此彻底激怒了申瑜。
一旦装置修复完毕,整个皇宫夷为平地不说,便是皇城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也无法幸免,无数百姓将随同申瑜一同赴死。
危局当头,秦熙等人只得压下一切心思,联合各方势力,争取先申瑜一步攻破皇宫。
为给李或,李小寂,李家军主力报仇,北境上下一心,在李田氏亲上城门敲鼓振奋士气的时候,兵发皇城。
西南等地纷纷响应,各路兵力连夜奔行,靠着李小寂提供的情报,一路势如破竹,似乎眨眼间便能赶到皇城。
前方战场被后方突如其来的变化打得措手不及,季国抓住机会反攻。
申瑜的心腹大将倒是想携大军返回救驾,奈何战事胶着,一时间进退无能,只得先想办法打压季国的势头。
胜负将出的前夕,郑孟偷偷带人去乱葬岗,预备为李小寂捡骨,可惜来得太晚了,他和李或一样,尸骨无存。
最后,郑孟只找到一截衣袖,几经辗转,将之送到李田氏母女面前,引得母女二人痛哭不已。
相比各地的积极进攻,申瑜却疲懒得多,站在城墙上,看着下方官员百姓慌乱奔逃的画面,听着从各个方向传来的兵马奔腾声,好笑的笑了。
摇摇头,申瑜越过急急奔逃的宫人侍卫,一派轻松的回到寝宫,换下穿了这么久都没穿舒服的龙袍,将初见齐美时的衣袍拿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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