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以大局为重啊,臣听说朱大典与方国安本就有旧隙,如今马士英和阮大铖皆在方国安军中,派兵围攻金华,我们总不能坐视?江北鞑虏虎视眈眈,我们这个时候经不起内乱啊。”
“不如以伯爵縻之,再把严州划做方国安的防区驻地,再将马士英和阮大铖召入朝中,臣愿意亲自赶往金华,调解朱方二人。”
朱以海其实不止一次想给朱大典、张国维他们传旨,让他们讨伐方国安,正式将方国安列为乱兵,可一直还强忍着。
毕竟方国安还没真正造反,他围攻金华打朱大典,既是因为他们本有旧仇,再者也是方国安溃败兵马无粮无饷,想要就地供给,朱大典又是有名的大贪官,家财万贯,所以也趁机提出借银四万两。
朱大典根本不给面子,双方于是就动了手,只是方国安也没料到,朱大典还是很有几把刷子的,做过山东巡抚平过登莱之乱,也当过凤阳巡抚漕运总督的朱大典,有着很丰富的督师剿贼的经验,他在家乡威望也高。
振臂一呼,金华府的地主乡绅们都怕方国安的乱兵抢掠,纷纷出钱出人响应,大家据城而守,方国安的乱兵硬是啃不下来。
“殿下,方国安手下两万人马也,军中还有从南京、杭州撤出来的许多大臣官员,不妨先安抚。”
“殿下,小不忍则乱大谋也。”
“好罢,便依卿言,赐封方国安镇南伯爵,仍挂镇南将军印,率本部移驻严州,就地食饷,不得再骚扰金华士民。”
朱以海听说方国安从杭州败退时,麾下还有五百精骑和七千步卒,一路逃到金华,麾下兵马不减反增,围攻朱大典于金华城,麾下居然已经两万多人马了。
可谓深得老上司左良玉的募兵(拉壮丁裹胁)大法,不过看他两万多人连朱大典的地主家丁们都打不过,就知道也就那样,那所谓的七千多旧兵,估计也大半是从南京逃到杭州一路上拉的壮丁。
可现在他得考虑一个问题,如果不把这个家伙先划拉过来,安抚住他,那金华只怕就得彻底糜烂,要是他现在将方国安和其所部定为乱兵,那可能整个浙东都要乱。
这种人成事不足,但败事有余。
如今浙东哪里还经的起这样的动乱,也只能先捏着鼻子给他加官晋爵安抚了。
但朱以海已经在心里,把方国安的名字写上了他的小黑本子,列入将来必杀名单。
“还请殿下将方国安军中的马士英、阮大铖等官员并皆召到行在任职。”
“马士英阮大铖被天下人骂为国贼奸佞,皆欲诛之而后快,沈公为何却要劝孤用他们?”
“臣也知道马阮二贼误国,但是眼下大明经不起党争了,当初弘光建号南京,便兴起顺案,马士英等借北京沦陷时顺从闯贼为由,将多少东林党人拿下,所以臣请求此时还当以国事为重,马士英阮大铖固有罪,但此时若是追究,只怕就将重新挑起党争,到时还如何共同对外?”
“不如暂且饶过马阮,以此绝党争之祸,对马阮二人可不罪不杀,但只要召回行在不予重用便也不担忧再误国事。”
沈宸荃这番话很难得,在这种时候,还能够想着如何避免再起党争,确实堪称国士了。大明末世最大的一颗毒瘤应当就是党争,这些官员们拉帮结派,党同伐异,已经完全是为了反对而反对了。
各种使阴招扯后腿,根本就没有人把国家朝政放在首位,只是想着借机揽权打击对方巩固权势。
反正阉党也好东林也罢,没一个好的。
弘光小朝廷,不也玩出了清君侧?
历史上,马士英好像最后到死也没降清?他的结局有好些个版本,比如有最后兵败逃进四明山做和尚,但最终还是被清军抓获处死的,也有说他随方国安降了清又反的。
但较大可能马士英是一直抗清没降的,至于个中原因,朱以海倒不认为他有多么的忠君爱国,更大的一个可能,还是因为马士英做弘光首辅时,搞过一个大顺案,也就是当年北京沦陷时,许多主动或被迫投降大顺军的那些东林党人等,被他列入顺逆名单,然后对他们和他们的家族、亲朋等追究牵连。
当年打击范围极广,搞的那些老东林也是跳脚。
而李自成进北京没多久就被清军击败南逃,那些短暂降顺的北京官员,后来又大多降了清,所以马士英不是不肯降清,而是当年那些被他整的人,好多比他先降了清,甚至在清廷占据高位混的还不差,他要是降清,那还有命?
所以最后也只好一条道走到黑了。
但这也比方国安强,比钱谦益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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