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以海倒不是说比他们都强,只不过他毕竟是个穿越者,历史的迷雾早就被吹散,有无数后来者为他总结过问题甚至给出过解决方案。
别人是盲人摸象,他是未卜先知。
“卫所不能战,也没有兵了,所以这次就算整顿清理,也没有再存续必要,撤军籍,罢卫所,军户皆转为民籍,有实地的卫所,改设府县,无实地卫所,则划属当地府县。”
裁撤掉所有的卫所后,就能抛掉一个包袱,这些年卫所虽然驰废,可名面上却一直还有兵,月粮册上甚至人越来越多,账上年年得给一大笔月粮,越欠越多,而实际卫所城守兵早没几个了,就军官和他的家丁们,却占籍冒领,朝廷费了钱粮,没得一兵一卒,甚至账上还年年欠饷拖粮。
现在一刀切了这个肿瘤,以后也就免掉这笔月粮开支了。卫所的屯田整理出来后,拿出去招佃收租,还能额外得一笔租子,甚至原地方也不再需要负担卫所的月粮大头了。
卫所军户们负担减轻了,周边府县百姓负担减轻了,朝廷负担减轻了,那谁吃亏了?
那些武官,那些侵占军屯的地方豪强们,他们没法再领月粮再变着法的侵占利益了。
对于如何安置这些卫所军官,朱以海也是非常直接,清理卫所田地财产先,至于卫所武官,暂时保留品阶,但不再发饷,他们需要向兵部报道,接受考核,如果有本事的,可以量才录用,授以职事,安排到镇营甚至御营京营任职,没本事的,直接罢免裁撤了。
哪怕是世袭武官,也仅保留头衔,仍要经过考核才能授以职事,否则削夺世职。
而军户,真正的城守兵,补半年的月粮遣散回家,有骁勇精锐的,也可以去应募从军,只要选上,也是按标准给安家银,入营后拿粮饷。选不上的,自然还是领着遣散费回家自谋生路。
而屯田兵,直接转为民户,原来的屯田,可以转为租佃关系,以后种地交租就行,租率也重新调整,不按过去那套籽粒粮标准,而是按正常当地民间的那种佃租率就行。
大明各地卫所众多,最多时据说有几百万人,城守兵都得有大几十万,每个月的这个月粮,其实是很大一笔开销,而且维持了卫所,就还得有衣甲器械战马营房等各种乱七八糟的开支了。
所以一刀切,是最方便省事有效率的。
不管有多少人反对,朱以海已是下定决心一裁到底,哪怕是有些承担漕运等任务的卫所,他也不保留。
以后真有需求,按需求再另设,不一定非要用卫所这种形式。
卫所军户烂到家不能用,而各省的省镇营兵,其实也大多不堪用,就如原浙江的营兵,王之仁这总兵,名下有两万五千兵额,可实际真有多少兵?能打的又才多少?
省镇营兵,一样都是靠家丁撑着。
现在先撤卫所,再整营兵,御营其实就是打破旧框架,重新建立的新军,不受原来那些条条框框影响。
朱以海是对大明原有的这卫军、营兵都彻底失望到底,才会如此辛苦的重新打造御营新军的。
所以何腾蛟敢反对御营,朱以海就也不会给他留情面。
对朱以海来说,大学士不听说不肯一条心,那换个人便是,这御营却是命根子,是他真正的根基所在,所以任何人都不得动摇御营的。
“方少傅是严州本地人,在本地也素有威望,所以孤打算让方少傅奉旨督办严州府整顿事宜,诸公还是回行在去吧。”朱以海很不愿意跟这些人开会,开着开着就想拍桌子骂人。
好歹也是自己选了来的内阁班子,总不能今天罢一个明天免一个甚至后天杀一个吧,赶回去眼不见为净,而且行在也确实还是需要人办事的。
朱以海需要他们奉旨办差,而不是跟他们商议决策。
现在他非常独断专行,这在臣子看来是刚愎自负,可朱以海却只不过是想节省点扯皮的时间而已,有什么好商议决策的,他早知晓未来发展走向,所以只要拿出相应的优选方案便是。
他需要的只是如何把那些优选的对策,不走样的执行下去而已。
这是非常难的,好在他不是崇祯也不是弘光、永历,他现在有御营,这是执行力的保障,他还将在严州,彻底的做出一个典型榜样来。
方逢年不愧是个当过首辅的人,虽在绍兴犯了些错,他把宋之普当成了对手,忽略了其实宋之普不过是监国推到台前的人。
罢相回乡后,早想明白了一切。
现在他顶着少傅的头衔,很积极的在严州奔走,安抚乡亲士绅,劝说他们积极配合填补亏空、上缴积欠、退还侵占田地等等。
有方逢年这般卖力的带头,效果确实还是不错的。
可以说,严州整顿,杀方国安开了个好头,方逢年的积极配合又继续带好头,御营勇士镇的进驻,天天搞拉练,效果确实明显。
朱以海其实现在不惧杀人,不管是那些吃兵饷喝兵血的卫所武夫,还是本地那些高高在上的士绅大夫们,谁敢跟他跳,他就杀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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