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壳鸟在陆地上走得很慢,有些哼哼唧唧。
祁川也不勉强它接近自己,如果害怕的话就保持一点距离好了。
这只鸟几乎是龟速在前进,正好让祁川吹着海风清醒了一点。
碧昆海幼白的沙滩衬得他皓衣如雪,祁川伸出右手,感觉那温度被海风吹散了一些。
“我刚才在想什么,”祁川想道,“竟然在思考月儿回来了怎么跟她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呢,难道还在妄想和她在一起吗。”
自己迟早要退回剑身的,难道还要执意在一起直到真的引发天劫吗,那他这个北战神做得真是个天大的笑话了。
都这样了,刚才只不过隔着凡界和魔界握了她的手,又能改变什么呢。
他们之间注定要有一道裂痕,而且必须有这道裂痕。
战神,说到底不过是个神力的容器,六合灵力不增不减,给谁不是一样呢。
龟壳鸟在前面慢悠悠走着,远远看在白沙滩上一颗醒目的红点。
祁川一直慢慢跟着这红点走,直到这颗红点消失。
他一下晃了神,转头去找还以为自己走得太快,魂信没跟上来。
下一秒,一条刺目的光带啪的甩来。
“你倒比我快!”祁川下意识握住光带,感觉光带将自己的身体往下一拉。
瞬间便没入无底的深海。
一抬头,已看不见一丝来自海面的光,上下左右漆黑的水域里,只有发光的生灵和手中的光带可以作为方向的参考。
光带是魂信所化,祁川一握住便觉得光带另一头是令天崩地裂的力量。
那一端相连的是旋龟的本体。
那力量庞大而静谧,像陆地上脚下的大地,附着在幽深的海底。
长长的光带看不到头,吸引了无数发光的小生灵过来,摆着尾巴凑热闹,有的咬噬着光带让祁川几乎无法前行。
祁川把光带换到左手握着,右手上指以御天之术引来一股暖流,冷暖海水交汇立刻吸引了一批小生灵的注意,这才散开了一些。
越往下潜,不知潜了几百座山峰之深,深海暗得连黑都刺眼,围上来咬噬光带的小生灵越来越多,见了光连暖流也引不走了。
数以万计的微小生灵聚起来也有烛光般的亮度,借着光祁川隐约可见身体两侧都是呼吸起伏的触手。
触手的主人所在的地方,这光还不足以照明。
眼前噬光的小生灵聚在一起形成一团,他反而看不清光带指示的方向,于是只能另想办法。
这法诀需要双手结印,祁川短暂地松开手。
深海回归到无边的漆黑。
魂信变成的光带瞬间消失了,那些发光的小生灵也随即不见。
祁川一手呈于额前另一手指向上方——此时上下左右都是黑暗,分不清哪里是海底,哪里是海面的方向。
好在不多时他便分出了海面在哪个方向,从手指逸出一股灵流到海面上去取光,这股灵流一直走了许久终于带着一团如炬的阳光下来,比光带更亮,一路吸引那些噬光的小生灵。
祁川将这团阳光保持在自己身体上方,借着光找回了那条光带,之后又下潜了许久,光带才终于消失,祁川进入一个温暖的黑洞内。
这黑洞里越往下潜竟是越暖的。
死是什么感觉?
战佛为他化身已有二十万年,从前他可从不会考虑这些。
他是六合的北战神,唯一一个没有驻地的战神,经历过无数的恐怖。
杀不死的凶兽,让他全身灵力燃烧的煞境,进入了便走不出来的梦境,五内俱焚的灭灵术。
全都是他的例行公事。
还有他渡了无数次,到达彼岸便忘了伤痛的大自在海。
他是即使被吞噬了思维也仍能凭本能战斗的战神,哪里想过死是何物。
是她让他第一次知道为什么别人会害怕寂寞,现在他或许也能想象到,人为什么贪生怕死。
身在暖流中,祁川靠自身的感觉摸索着,这里虽然看不见,但必然有活物,安静而巨大。
四周看了看光带已经确实消失了,看来,已经到达旋龟所在的地方。
应该是的,那些发着微光的小生灵也不靠近了。
祁川到底是化为了人身,比较习惯陆地的生活方式,他将身体上方的光球引入额前的凰目珠中,光源瞬时四散开来如一张盾牌,悬在祁川身前。
他这才看清,这暖流紫色绿色相间,绝非海水的颜色,且还在从下往上汨汨涌出。
难道……
“必须离得远一点,才能确定。”
祁川扬起双臂像在空中飞翔一样往后退去,光盾也随着他的身体后退,变得越来越宽广,形成一面光墙。
“果然,是伤了。”
刚才身陷的那股暖流,应该是旋龟的伤口还在流的血。
祁川想起了那个龟背鸟魂信的话。
“就就就一点小伤?”
嗯。
伤口如一条巨大的海沟,延伸到光墙照不到的地方,也不知有多深,还在汨汨冒着温暖的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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