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还是没有人能阻止梦海天劫。
可笑的是,这场天劫竟然是保护六合的战神引发的,原因是意乱情迷控制不了自己。
至少表面上看是这样。
祁川横抱着苏弥雅,赶在御天之阵消失之前离开了凡界的地盘。
“好险,”他心道,“不然的话我们两个都别想离开凡界。”
她在怀里呼吸微弱,刚才水麟珠中的一切似乎已经耗尽了她的精力,这时虚弱得好像魂魄离体一般,眼睛都睁不开。
不,是真的魂魄离体。
她是从忘川之源以非正常的形式被送下凡界,如果没有玄灵族的引灵人前来接应只怕马上要真的神形分离。
祁川的仙罩也渐渐微弱,仅靠御天之术飞行着,只怕一时半会到不了冥界。
他心里盼着黄衣快点出现,布阵之前就和她说好,她会从忘川有缘渡直接下凡界为苏弥雅引灵。
玄尊下凡之前早已把引灵需要的牵灵盏合着他自己卸下的灵力交给黄衣,当然黄衣不知道的是那个锦囊中还有大司命符离魂魄中所聚的灵力,在他灰飞烟灭那天,托玄尊交给他的女儿。
一半至尊玄灵之力,一半是亲生父亲的仙力,以这个牵灵盏引灵,是万无一失的。
可是黄衣她人呢?
从凡间通往冥界的路,于其说是路不如说是一条气流形成的河,两岸是一艘艘空载的逆水船,从凡界飘往冥界。
越接近冥界空船便越来越密集,气河尽头的空船已经一艘挨着一艘,始终没有看见黄衣的人影。
祁川心里一凉,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她手里可是持着月儿的牵灵盏,黄衣从璜瑜变化而来,作为月儿引灵人这件事,除了自己和玄冥二少根本无人知道。
玄冥二少知道自己要用阵影将月儿带回,也没有反对,何况他们为何要阻拦自己接回他们的妹妹呢?
可能是阿祝,祁川心想,难道她这么快就在大自在海彼岸复原了么?
逆着气河飘来的的黑衣身影,证实了他想错了。
的确有人来拦截,但那个人不是阿祝。
是一个他从没见过的人——不对,应该是在哪里见过。
“北战神。”黑衣男子在他前方停下,祁川只能看见对方身形高大,悬浮在气河之上纹丝不动,所有的逆水船都自动避开他所在的位置,绕道而行。
他周身的灵罩强大到连祁川都看不见。
“阁下是?”祁川不想主动惹事,现在最重要的是将月儿送回冥界。
那个黑衣男子却并不回答他的问题,一头青丝披散在肩上,和祁川一样他不带任何兵器。
“六合如今灵力这么衰弱了么?北战神不过是布了个御天阵就消耗成这样。”
他怎么知道,自己布下御天阵?六合之中能识别出御天阵的只有阿祝……
呼的一阵风声黑衣男子飞到他面前。
他满怀深意看了一眼祁川怀中闭着眼没有知觉的苏弥雅,伸出手来。
祁川也瞬间退后飞去,与他保持距离。
“嗯?”他看到祁川的身法后若有所思,“你是阿祝的什么人?”
原来他识得阿祝的法术。
附禺剑本来就是阿祝铸成的,所以祁川的御天回恒之术都和阿祝的法术一脉相承。
看来这个男子和魔尊颇有渊源,这么说来的话,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也不至于对自己起杀心。
祁川轻步走上前,眼神依然冷厉:“是我孤陋寡闻了,六合之中没有见过阁下这号人物。阁下问出我与魔尊的关系,想必是大有来头。”
“魔尊?她?”黑衣男子勾唇一笑,眼睛却不离开祁川怀中的苏弥雅,“我倒是没有什么来头,只不过是六合的一个故人。”
“可否请阁下相让?”祁川不想和他多说。
“去冥界?”黑衣男子笑问道。
祁川沉默片刻,说道:“阁下这是打定主意要阻拦?”
“不会阻拦,”黑衣男子说,“你去哪里我都不会阻拦,把她留下。”
“你可知她是冥界少主?”祁川眼含怒火。
“嗯?”那黑衣男子饶有兴致地听着,“倒是都混了个一官半职。不过……”
“不过什么?”
“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并不是什么冥界少主。”
她不是冥界少主。
祁川想起水麟珠里她说的“我不是她”。只是迷离中他没有把这句话当成最重要的事。
他有很不好的预感,这件事和天劫有关。他已经触发了天劫是六合的罪人。
那黑衣男子的眼神忽然变得阴冷:“北战神,我是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启动阵影,我和她也不会同时从凡界回来。”
“你,你是……”
“是我。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
祁川想起来了,他想起他们在哪里见过。是在这个黑衣男子的梦境里,或者说——在他前世的梦境里。
他的前世就是那个凡间的半妖皇子,祁川忘了他的名字,在他看来这个凡人与他,于月儿不过是沧海一粟。
没想到他竟是……
但他的长相和那个皇子并不完全一样,他的脸上还有另一个人的特征,祁川本就不大记得司马粼的长相,混在一起更加无法辨别。
只是他应该没有了凡间的记忆才对,就算有,也没有谁会把凡间的事当真,况且月儿也已经转世了啊。
而且他为何有这么不寻常的灵力,如此精纯就像未掺一丝杂质的雪水。
祁川紧抱住苏弥雅,如果他再不让就只能闯过去了。
他以为只要两人不成亲就不会引发天劫,却不知在水麟珠中时,梦海天劫就已经开始了。
他也更加不会识得眼前的所谓妖尊。
而妖尊在现世之前以司马粼的身份死在凡间卞都的乾欢殿中,对于雾山战场发生的事,也一无所知。
就算知道他也会不屑一顾。
凰目珠莹光一起,祁川并无动作,风河中的空船就瞬间被震得摇摇欲坠。
“果然使得御天之术,是阿祝的人,可不要打伤了。”妖尊暗道。
将手摊开,手心中浮现一盏器皿,像一个小瓶以某种角度悬在空中,底部对着冥界的方向,开口对着凡界的方向。
牵灵盏。
祁川怒问:“你把黄衣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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