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赢社接见完最后的突厥使臣后,时间已经是过了午时。在送走一众使臣后,赢社迅速来到正阳宫。
正阳宫中,赢邕已经从老慕容那儿得知了赢社会见南陈、吐谷浑和白兰使臣的全部过程。
此时的他正坐在御座上沉思着,他确实是让赢社全权做主,以此达到锻炼赢社的能力。
按照他的想法,一旦赢社处理的不得当,自己可以最后出场为赢社收拾烂摊子。可他没想到的是,通过老慕容这一番述说,让他认识到了又一个不同的赢社。
如果说,在赢社答应与南陈的交易中,开通互市还能让赢邕想到其中的好处。那么,在赢社答应援助吐谷浑和白兰的这件事情上,就让赢邕陷入了迷惑。
赢邕此时只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自家的这个儿子了!通过赢社不寻常的思维,他从赢社这一番看似亏本的举动中嗅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在他还在琢磨着赢社在这几件事情中的想法时,耳边传来了小内侍的禀报,太子赢社前来求见。
看来会见各国使臣这件事情已经是结束了,乾伯这是来跟朕汇报来了,赢邕心中如是想着。于是,他对着小内侍道:“嗯,你去请太子进来吧!”
不一会,赢社就毕恭毕敬走了进来,俯身对赢邕行了一礼。在来时的路上,赢社已经把如何与赢邕交待,之后如何搞定朝堂上的反对声音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他很清楚,自己此举确实有些逾越了。虽说自家父皇让自己负责会见各国使臣,而且权限也给的很大,但并没有让自己达到随心所欲的地步。
尽管,赢社觉得以自己的这些想法,对大周百利而无一害,可恰恰就是因他不是北周之主,所以他此举有些触犯了赢邕的绝对皇权,这也让赢社来之前有些忐忑。
“乾伯,不用站着,自己坐吧。”见到赢社一进来便站在自己面前,赢邕则是心中有些好笑,自家这个臭小子听老慕容说,会见那些使臣的时候可是王者之气很足啊,怎么见到自己就蔫巴了?
其实,赢邕何尝不清楚赢社的心中所想,只不过他并未认为赢社是触犯了自己的利益。甚至,他心中对于赢社能有自己的想法而感到欣慰。虽说,他并不确定赢社是否做的正确。
见到自家父皇和颜悦色的模样,赢社心中有些感觉不正常,自己这可是侵犯了皇权,按照任何帝王的秉性,都会发怒的。赢社已经在心中已经计划好自家父皇发怒后,自己应该如何平息他的怒火,也想好了该如何说服他支持自己。
可是见到这样和颜悦色的赢邕,赢社感觉到有种不真实感。不过尽管赢邕态度挺好,赢社还是要做出诚惶诚恐的态度。他没有坐下,依旧是站立作揖,恭敬地说道:
“父皇,今日的会见已经结束,儿臣已经告知众使臣,让他们先行回四夷馆休息一阵儿,晚宴定于酉时开始。”
“嗯,稍后的晚宴还是以你为主,到时候朕会出席。”赢邕闻言点点头,对赢社说道。紧接着,他抬起头,注视着毕恭毕敬的赢社,问道:
“与父皇说说,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赢社当然清楚自家父皇问的是今日许诺诸位使节的事情,不过,他并没有从正面回答赢邕的问题,反而是问向赢邕道:“父皇,您认为我大周未来的发展之路在何处?”
见赢社不仅没有回答自己,反而是反问自己,赢邕不仅眉头一皱,开始琢磨起赢社话中的深意......
赢社则并未真想要赢邕说出个一二三来,他只是想要让赢邕的思维能够跟上自己的答案罢了。他对赢邕说道:“父皇,其实儿臣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儿臣认为我大周未来的发展并不在我鲜卑贵族或者汉人世家身上,甚至不在我大周朝堂之上。”
“嗯?”赢邕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他反问道:“乾伯,你在说什么?有何想法?”
“回父皇,儿臣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深思熟虑,儿臣认为,我大周未来发展应当把重点放在百姓身上。”赢社先是阐明了自己的观点,而后他随即解释道:
“百姓的想法很简单,要比朝堂之上的任何一个人乃至是一个家族都要简单。在百姓看来,谁坐皇位其实都不重要,他们只要求自己的小日子能过的好就满足了......”
赢社其实也是从王彦身上总结了这个道理,如若当初王彦没有被逼得家破人亡,他可能此时也只是一个普通百姓而已,也不会发生之后那些离奇之事。
百姓乃是一个国家最基础的民生,尤其是在这个充满危险与战争的时代,他们没有多余的欲望,只是盼望着能够衣食富足,一家人能够在这乱世中生存下去,这就是他们最大的心愿。
在赢社的解释中,赢邕慢慢听出来些门道,他虽觉得自家太子的想法有些过于跳跃,可他不得不服气,赢社的思路当着不失为一个良策。
期间,赢社不仅提到了百姓的作用,而且还为赢邕深刻分析了赢护事件,这也让赢邕渐渐明白了赢社话中的深意。
渐渐地,赢邕的思路则是跟随着赢社的节奏在走,他越想越觉得赢社看得深远,尤其是赢社为他分析的赢护事件——
当时,赢护乃是架空朝堂的大冢宰,可以说北周上下包括赢邕这个皇帝在内,谁的话都没有赢护的话有分量。也正是因为如此,造成了赢邕这个皇帝的步步维艰。
究其根本,就像赢社所说的那样,还是他赢邕没能在民间拥有良好的基础和声望,当时的民间只知道为国为民的是大冢宰赢护,反而不知道他这个皇帝。
“父皇,儿臣说这么多,就是想对您说:百姓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赢社的一句话,让赢邕整个人都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来!
好一句“百姓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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