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只有三栋红砖楼,布局虽然小,但是颇具生活气息,楼墙根地上堆放着蒙着塑料布的大白菜,自行车在大白菜之间的空隙里成排的摆放,由于下了一天的雨,小区路面上湍涌着雨水,像是溪流一样涌入到下水井前。几乎所有的枯叶都会在下水井井盖旋涡上打转。一群鸽子咕咕叫着飞进小区路灯迷离的灯影里,由于它们的速度太快,让人看不清雨水浸布的光束里有几只鸽子。两个打着一个雨伞的老人结伴走过警车。梁小东急忙关闭引擎,车厢里昏暗下来,从旁边窗户照射进来灯光余辉晃耀着他的脸,他扭头斜视着老人。两个老人一男一女,男的和女的差不了几岁,都在七十岁上下,他们没有注意汽车,挽着手臂,佝偻着腰身走过汽车。这时他又看向了元胜。
元胜穿着雨衣,把自行车停放在门栋边上,然后走到楼栋前的房檐下,他脱掉雨衣,微笑着把雨衣上的雨水抖落干净,拿着雨衣向楼上走去。
梁小东看向二楼窗户。卧室里穿着毛衣的宫冬梅斜躺在床上,她手里捧着一本书,津津有味地看着,不一会儿,她又放下书本,坐在床边,剧烈地咳嗽起来,这是梁小东第一次看见她,他发现她比照片更好看,她有漂亮的大眼睛,高挺的鼻梁。一个五六岁,穿着毛衣的小男孩跑进来,看见宫冬梅剧烈咳嗽,他拿过床边的痰盂,守候在宫冬梅的身边,宫冬梅咳嗽了一会儿,吐出一口鲜血,然后她掏出手帕擦拭干净嘴边的血痕。小男孩端着痰盂跑出去。宫冬梅倚靠在床头,面色变得惨白,剧烈起伏的胸口预示着她正在喘粗气。
元胜走进卧室,他坐在床边上,心疼地抚摸着宫冬梅的额头,他们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宫冬梅依偎在他的怀里。元胜紧紧搂住他,亲吻她的额头。
梁小东收回视线,目视前方。雨水从窗户照射出来的光束中倾泻下来,四周噼里啪啦的雨声传来,使得他异常的冷静,他想:“现在就给元胜打电话,和他谈合作。”他的手摸进兜里,刚一摸到电话,就停了下来。他继续想:“万一他不答应呢?”他的手又从兜里拿出来。“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他答应不答应呢!”他又想,四下里看。小区街道上空无一人,前面排烟孔中正冒着炊烟,右边一棵枯树枝上畏缩着几个只可怜的麻雀,它们缩着脖子,站在枝头上瑟瑟发抖,哀鸣地叫唤着。他意识到不会有人留意他,他拿着雨伞走出车厢,然后一个人走出小区,走到路口边上的一个电话亭停了下来。他查看四周,空旷寂寥的大路上,只有雨水拍打在地面上,四周树木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他走进电话亭,拿出电话本,查到元胜的电话,然后拨通电话,当电话另一头传来元胜的声音时,他把一块破布捂在了话筒上。
元胜的声音连续传来,“喂喂!谁呀?说话呀!”
梁小东警觉扫视四周,见四周没人,他说:“我们可以合作?”
“合作?什么意思?”
“我可以给你钱,你可以帮助我,我们都会得到好处。”
电话另一头沉默了,话筒沙沙的响声传出来。
“怎么样?你同意吗?”
“我不知道你是谁?怎么谈合作?”
这一次梁小东沉默了,他意识到元胜用心难以琢磨,但是放弃这次机会,以后的形势会更困难,他试探着说:“知道我是谁重要吗?”
“当然重要。”
“你答应我们合作,就会知道我是谁了!”
“我觉得你没有诚意!”
到了现在梁小东意识到元胜是一个有心机的人,如果依照他的提议表示诚意,那么可能面临两个问题,一个问题元胜在钓鱼,故意引诱他说出他的名字,然后再向组织汇报,这样他死定了;另外一个问题,他似乎对钱不感兴趣。不过梁小东不想放弃机会。
于是他说:“我叫许大成。”
“你现在在哪里?”
梁小东皱紧眉头,眼神犹疑不定。“到底合作不合作?”
“可以合作,但是我需要先知道你现在哪里!”
“为什么这么做?这么做有意义吗?”
“我需要看到你的诚意!”
梁小东马上意识到元胜在钓鱼,但是他不甘心失败。他看向电话亭外,斜对面路口上有一家庆喜旅店,“我在幸福路庆喜旅店。”他说。
“你在那里等我,我马上过来和你谈合作。”电话挂断了。
电话里的忙音嘟嘟响了起来,梁小东的眼神盯在斜对面的庆喜旅店门前。庆喜旅店牌匾上披挂着霓虹,霓虹穿透雨幕,在夜空中绽放五颜六色的光芒。他的眼睛眯起来,“元胜一定在玩猫腻。”他这样想,瞅着霓虹的眼睛越显得狠厉了,他干脆走出电话亭,蹲在对面胡同的大树后,盯着对面。
时间一久,他在雨中瑟瑟发抖,他抬手看了几次手表,手表先是由晚上五点,到六点,这期间陆萍给他打来一次电话,他谎称单位有事晚点回去,陆萍没啰嗦,挂断了电话,然后他又等了一个时辰,就看见大路上开来了六辆警车把庆喜酒店团团围住,吴满春,元胜带着人进入酒店中搜查,不一会儿,羁押几个嫌疑人走出酒店,进入警车里,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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