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寂寥的街道洗去白天的喧嚣,繁华,终于在夜晚中沉睡。淅淅沥沥的小雨透过路灯微弱的光束倾泻下来,路面上只有灯影晃耀的地方能看到雨点拍打的地面,四周噼里啪啦的雨声仿佛都是从路灯下的路面发出来的。孟红兵,杜荣,张秀夫穿着黑衣,撑着雨伞从车上下来,然后结伴向警车走来。
梁小东扭头看了他们一眼,然后从兜里掏出一根香烟点燃,他抽了一口烟,把脚搭在仪表盘上,目视着前方,警车前照灯闪亮,淅淅沥沥的小雨从灯影倾泻,散发着白莹莹的光。他瞅着那雨的眼神中流露出阴鸷。
吱呀一声车门打开,孟红兵撑着雨伞站在门边,杜荣,张秀夫站在他的身后,他们注视着梁小东。
梁小东歪着脑袋,撇着嘴角,瞅着前方灯影晃耀雨幕的眼神里渐渐透露出狠厉。
孟红兵说:“大哥,兄弟们都到了!”
梁小东说:“等会儿幸福小区走出一个男人,你们往死里打他。”
孟红兵说:“知道了!”然后带着杜荣,张秀夫往回走了。
梁小东把烟头扔到车窗外,烟头掉落到雨水中,瞬间里熄灭。他驾驶警车向幸福小区驶去,待到了幸福小区元胜家对面小区道路,他把车停了下来,扭头看对面的情景。
元胜已经回来了。他此时坐在沙发上,人显得极颓丧,他双手抱住头颅,深深地低垂着头,他身边的茶几上摆放着一个烟灰缸,烟灰缸里插满了烟头,烟头上冒着袅袅的白烟。
梁小东掏出宫冬梅的电话,再次拨通了元胜的电话号码。
元胜抬头凝视着茶几上的电话,颤抖着手拿起电话,只是看了一会儿,又把电话放下了,他的双手用力的揉搓着自己的头,他的头发像是刺猬的尖刺一样根根倒立起来。片刻后,他还是拿起电话,放在了耳边。
“你既然不答应,就算了,我已经把你的妻子,孩子放回来了,他们现在就在幸福路,你出了小区就能看到他们。”梁小东说。
元胜什么也没说,直接挂断了电话,他跑到衣架前,拿了一件衣服,刚要往身上套,又把衣服挂回到衣架之上,他只穿着睡衣跑出家门,一出了门栋,他就像是长跑运动员一样,奔驰在雨中,一溜烟似地跑出小区,消失在梁小东的视线里。
梁小东最后看了一眼他背影消失的地方,然后抬起手腕看手表,他的手表指针显示,现在是午夜12点。他看完手表,仰靠在座椅靠背上,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手指轻轻敲击方向盘。哒哒的响声足足在车厢里回响了二十分钟,他启动汽车开出幸福小区。待车到了大路上,他看见前方路灯下的情景。
元胜俯卧在路灯下,他的四周站着蒙着面的孟红兵,杜荣,张秀夫,以及其他四个三联帮的人,他们拿着钢管,铁棍,木棍不断向元胜身子上捶打。元胜像是一具尸体一样躺地上不动,他脑袋上流淌出的鲜血,一汇入雨水中就像是血河一样从他身边流走,这时弄不清楚是他的手在抽搐,还是雨水冲刷的缘故,总之他的手在一抽一抽的动。
梁小东缓缓把车开到元胜身边停下来,他摇下车窗,看了一眼元胜,元胜侧歪着头,眼睛,鼻梁,嘴巴都肿胀着,从他口鼻中流淌出的鲜血泼洒在他面前的地面上。
“大哥,行了!”孟红兵说,又挥舞钢管敲击在元胜的头颅之上,元胜闷哼了一声,然后再没发出声音。孟红兵走到警车车门边。透过车窗玻璃看着梁小东。
“带着兄弟们回去吧!”梁小东说,他噘着嘴,抚摸自己下巴颏短小的胡茬,左右摇晃着脑袋面对着后视镜照。“等我的电话通知!”他继续说。
“我知道了,大哥!”孟红兵说,拎着铁管穿过马路,向对面的黑色轿车走去。杜荣呸地吐了一口唾沫,然后吹着口哨,扛着铁棍跟着孟红兵走,他走路时肩头左右摇晃得厉害,像是旧社会地痞流氓走路姿态,张秀夫走在最后,但是他走路又与他们不同,他佝偻着腰身,把铁棍子拖在地上,嚓嚓的摩擦声回响在静谧的夜空,如同闪电般刺耳。他走到警车车窗前,撇着嘴坏笑,看到梁小东看他,他又回身指向直挺挺躺在地上的元胜,然后他加快了脚步跟上他们。
梁小东启动汽车,汽车引擎轰鸣声嗡嗡地响,汽车前照灯如同撕开夜幕的利剑,劈开前方的黑暗,警车缓缓行驶,随即犹如一道黑影消失在夜色里。
梁小东的心情是愉悦的,目前他除去了一个绊脚石,但是他的心情马上又沉重了,重伤元胜后不代表着事件的结束,而是代表着新的开始,依照令长远不屈不挠的性格,他一定会重新安排办案人员。
“ 怎么办呢?”他这样问自己。他把档位挂到五档,警车引擎嗡嗡响了,车轮带出的雨幕像是飞溅出的珍珠,挥洒在车窗两边,警车如同离弦的箭,直接窜了出去。前方的路灯灯影像是串联在一起,变得模糊,两边的景物漆黑,都像披上了魔鬼的黑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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