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小东快要到家的时候,碰见孙殿臣和一个男人刚从白求恩医院出来。孙殿臣看见梁小东后带着那个男人走到梁小东身边。
由于临近白求恩医院门口,所以林荫路上拎着x片子的病患较多,他们或愁眉不展,或行色匆匆,或在出了医院大门后三五成群的谈论着什么。
林荫树下,梁小东依靠在树干上,“殿臣,”他说,“你来春城干嘛来了?”
孙殿臣说:“我陪一个朋友看病。”
孙殿臣旁边这人,是一个中年男人,他的身体似乎并不太好,他站在孙殿臣身边,像是一截弯曲的朽木,背脊始终是弯的,身形消瘦,如果风大点,总让人担心,这人会随风飘走。他的脸惨白,从他脸上看不到正常人脸上应该有的血色,脸上的肌肉像是薄薄的纸片,贴附在面部骨骼上,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却有着一双令人难以忘记的眼睛,他的眼睛不大,但是目光里总散发贼溜溜的神气,与梁小东对视时,他黝黑的眼珠显得深邃而狡黠,似乎要看穿梁小东内心深处。他的穿着打扮很时尚,他穿了一件黑呢子风衣,头发涂抹了头油,在阳光下,他的头发散发着油亮亮的光芒,即便距离梁小东有一米远,他身上浓郁的香水味也让梁小东觉得呛人。
梁小东指向这人,“你的朋友是他?”
孙殿臣说:“就是他。以前我跟大哥提过这人。”
梁小东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
孙殿臣说:“他叫张秀夫。”
梁小东在脑海搜索了一遍,终于想起这个张秀夫的人。他正要礼貌地打招呼,然而张秀夫先说:“大哥。”
梁小东愣住,张秀夫看起来要比梁小东大了不止二十岁,然而张秀夫开口就管自己叫大哥。这天下什么样的人都有吗?
张秀夫伸出手,他看见梁小东张开嘴,直勾勾地盯着他,他马上又把伸出的手缩了回去。此时他放在身侧的手轻微颤抖起来。
张秀夫又说:“我做东,咱们潇洒去。”
孙殿臣说:“大哥,秀夫有这份心意,咱们一起耍耍嘛!”
面对曾经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梁小东不好拒绝。他说:“咱们小聚一次吧!”
张秀夫在路上拦截了一辆出租车,然后三人上了车,张秀夫告诉出租车司机去夜来香夜总会。出租车司机驾驶汽车,驶过大路,拐了三个弯,又进入一小胡同,然后将车停下。
车窗外,霓虹灯牌子闪耀,牌子上夜来香夜总会几个大字醒目,进进出出夜总会大门口的男女们打扮的时尚,女人们穿着露小腿的连衣裙,涂抹着厚厚的粉脂,即便隔着玻璃也能闻到她们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水味。男人们穿着西装,头发上涂抹了头油,从大门走出来,进出大门的男人们在霓虹灯的晃耀中,头上像是顶着一个个电灯泡,闪亮着消失,又闪亮着出现。
梁小东,张秀夫,孙殿臣下车进入夜总会里面。
夜总会空间宽敞,霓虹闪烁,舞池中舞动的男男女女时而身影模糊,时而在霓虹下舞动妖娆的身躯,前面主持台上,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轻女歌手拿着麦克风轻唱着,“看时光匆匆飞逝,我将离开你……”女歌手身后操弄各式各样乐器的乐师们认真地弹奏乐器。四周墙壁附近摆放着许多小桌,此时小桌上坐满了人,他们或嗑着瓜子,喝着饮料,或者痴迷地盯着舞池中时而旋转,时而弯身的男男女女。
张秀夫带着梁小东,孙殿臣穿过舞池,来到一个阴暗角落的空桌子坐下。
“大哥,”他说,眯起眼睛盯着舞池中一个扭屁股跳舞,身材丰腴的青年女子,“兄弟我敢说,只要有我在,这春城就没有我办不成的事儿,大哥,你只要开口,老弟上刀山下火海,也能为大哥办成事儿。春城的大场面我都见过,道上的大哥都得给我几分薄面。”
一个年轻服务员走过来,他拿着菜单,“几位要点什么?”
张秀夫说:“三瓶啤酒,一盘花生米,另外再来两盘小咸菜。”
服务员说:“小咸菜?”他皱着眉头看着张秀夫。
张秀夫面色阴沉,转瞬间强挤出笑容,“对,我就点两盘有特色的小咸菜。”
服务员说:“我们这里没有小咸菜。”
张秀夫面色立刻变成了猪肝色,“胡说,”他说,“昨天我来时我还点了两盘小咸菜呢!”
服务员说:“对不起先生,昨天也是我当班,但是我并没有见过你。”
张秀夫面色绛紫色了,把拳头握得咯吱咯吱直响。
服务员抢先说:“我们这里只有果盘,先生点果盘吗?”
张秀夫拍了拍脑袋,“诶呦!”他说,“我的嘴瓢了,竟胡说八道起来了,昨天我可不就是点了两个果盘吗?”
服务员说:“那好,一盘花生米,两个果盘,三瓶啤酒,”他低头写下菜单,然后看着张秀夫,“就是这些吗?”
张秀夫说:“就这些。”
服务员走了。张秀夫看着梁小东,“大哥,我说的句句是真言,大哥有事只管招呼我一声,”他说,“老弟就是磕破脑袋也给大哥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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