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和我去一趟那个食杂店。”田有亮站起来,一面往外走,一边说,这时他的面色阴沉下来,一双眼睛流露着凶光,同时他那个断手上戴着的钩子在光滑桌面上吱呀吱呀地滑动着。
草猛子和另外一个年轻人要站起来,田有德挥手挡住了他们,草猛子和另外一个年轻人坐回沙发,田有德挡住了田有亮的去路。“有亮,”他说,“你要做什么?”
田有亮说:“哥,我去问问食杂店老板,那个点我的人长啥样!”
“有亮,现在我们必须完成动迁,然后再组织工人建设高楼大厦,我们没有必要去计较那个点里的人,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田有亮面色变得黑黢黢的,一双盯在田有德脸上的眼睛渐渐流露出怨恨,随即他僵硬地挤出笑容,“我知道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他说,“我不会做出格的事,只是了解一下那个点子,然后提早防备。”
田有德走到桌前,把烟头按在烟灰缸里,“这样,我就放心了。”
“放心吧哥!我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田有亮说,面色阴沉下来。他挥手叫上草猛子和另一个年轻人,一同走出办公大楼,进入停在门口的桑塔纳轿车里。
他启动汽车,汽车引擎突突响了起来,车厢中轻微颤抖,待他挂上一档时,汽车缓慢调头,“猛子,”他说,瞥了一眼来往在建筑机械的工人,然后目视着前方,“你说的那间食杂店在夜来香夜总会什么地方?”他继续说,从怀里掏出两根香烟,递给了草猛子。草猛子自己拿了一根,又给身边的年轻人一根,然后点燃香烟,一边抽,一边说:“那间食杂店距离夜来香夜总会不远,那天你让我在门口放哨时,我看见两个人从夜来香夜总会出来,进入那间食杂店了。”
桑塔纳轿车调转过车头,现在车头正对着大门口,田有亮扫视两边车头,“猛子,”他继续说,“你看到那两个人中谁打电话了?”
汽车缓慢地驶出大门,大门外的道路上有骑自行车的男人飞速行驶,田有亮神情专注在骑车人身上,一只手紧紧抓住方向盘,另一只手臂上的钩子扣在汽车挂档上。骑自行车的男人驶过车头,他透过后视镜看着草猛子的目光里渐渐流露凶光。
“我站在食杂店窗口十多米远,看到一个穿着大衣的年轻人在打电话。”草猛子说,猛吸了一口烟,快速吐出烟雾,然后眼珠凝重地盯着一个方向,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田有亮的视线从草猛子面颊上收回,目视前方,“你能记住那个人长什么样吗?”他问,他看到前方没有行人和车辆,他那戴着钩子的手腕动弹了一下,钩子勾住挂档杆,推到二档位置,汽车的速度快了起来。
道路两边的平房和高楼大厦像是烟影一样划过窗口,从敞开车窗刮进来的风呼呼作响,车厢里浓郁的烟草味快速散开。
草猛子的头发像是风吹拂的乱草,肆意的飘动,“我能记住那小子的模样。”他说,又大口吸了一口香烟,然后看向田有亮的侧脸,此时田有亮阴沉着脸,瞅着前方的目光透露着怒气。草猛子握紧拳头,然后又松开拳头,反复这样做了几次,他颤抖着声音说:“亮哥,我爹这几日身体不好,我家的花销很大。”
田有亮说:“我记得前几天,你也跟我说过你爹生病的事儿。”
“我爹身子弱,总生病。”
田有亮说:“这次你爹需要多少钱治病?”他咬了咬牙,他两侧面颊上立刻留下两道沟痕。
“不多,三四百块的医疗费。”草猛子说,看到田有亮透过后视镜注视着他,他马上低垂下头。
田有亮用钩子勾住方向盘,然后从兜里掏出一打十元面值的钞票,“我办事,”他说,把钞票递给草猛子,“从来不亏欠兄弟,我们这算两清了。”
草猛子急忙接过钞票揣到兜里,“算不得两清,为亮哥办事,这是我该做的。”他说,心里清楚这田有亮没有拆穿他,是有事要他办,像是上两次他提及他爹病了,田有亮直接就说他没有爹,他只不过是没人要的野种,从小在孤儿院里长大,现在的养父,也用不着他养老送终。
田有亮说:“猛子,讲讲那小子的模样。”
草猛子说:“那小子长瓜脸,五官俊俏,面容白皙,身材健硕,梳着三七分。”
前方路口一辆拖拉机突突驶出来,拖拉机排气管中冒出的尾气,像是烟雾一样飘散,从前方吹进桑塔纳车厢的空气里,夹杂着淡淡的柴油味。田有亮挂了空档,然后松开油门,任由着汽车缓慢滑行,另只脚空踩着刹车。拖拉机驶过路口,路口红灯亮了起来,田有亮踩下刹车,桑塔纳汽车停了下来。
“那小子长什么样?”他问,再次透过后视镜看草猛子。
草猛子重复说:“那小子面容白皙,长瓜脸,五官俊俏,身材健硕,梳着三七分。”
田有亮一下沉默了,他记得梁小东就是那样一副模样,他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的红灯,似乎在那红灯里看到了过去。梁小东带着四个人冲他跑来,连为什么也不说,就踹倒了他,然后又打他,再然后砍断了他的手,他和哥哥费尽心思查找到了梁小东,然后联系柳明想置于梁小东于死地。但是由于梁大东的缘故都失败了。梁大东说和解,但是梁小东却不放不过他,一有机会就害他。他知道梁小东已经和他结下了梁子。现在他唯一要做的,就是确定那天晚上举报他的人,到底是不是梁小东。然后再根据情况行动。
前方红灯消失,绿灯闪现,田有亮一边挂挡,一边踩下油门,汽车嗡地一声冲出十字路口。
田有亮问:“猛子,你没看错吧!”
草猛子说:“没有。”
此后田有亮沉默不语,驾驶汽车拐过三个路口,走了一次大路,最后驶进一个胡同,在夜来香夜总会大门口停下。
“那小子在那个食杂店打的举报电话?”田有亮透过车窗向外看,他看到四周有两间食杂店。
草猛子指着前方。“那家才是。”
田有亮看到前方的胡同尽头,有一个牌子上写着老头食杂店,他开车向那里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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