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关闭汽车发动机引擎,并没有下车,而是观察,在这个敏感时期,小心总比粗心大意强。夜来香夜总会门口进进出出的男女勾肩搭背,有些女人受到西方思想影响,穿着暴露的服装,她们露出半个乳房,浑身散发着古龙香水的气味,门口霓虹灯闪耀的时候,她们像是影子一样消失在视线里,他看见没有异样,于是走下车,进入到夜来香夜总会里面。
售票的老女人手里拿着电话,一边大声地交谈,一边从舞票联上撕扯下一张,递给售票口的男人,当梁小东走过她身边时。她发现梁小东,她急忙站起来,微笑着冲梁小东点头,由于有事,梁小东心不在焉地走进舞厅里。
霓虹灯闪耀,震耳欲聋的乐器声激荡在舞池中,男男女女们搂抱在一起,交错迈着步伐,时而俯视她,时而她又俯视他,跳舞的人像是围绕着舞池中心转,四周的景物仿佛在随着转。当霓虹灯熄灭的时候,一束游移的白光游移闪亮,大多数男男女女们亲吻着。梁小东瞥了一眼舞池中的情景,然后走到楼上。当他走到办公室门口时,他听见里面有声音。
“老五,”这是孙殿臣的声音,“你考虑的太多了,就他妈直接干那老王八羔子!”
“李富贵狡猾,狡诈,事情绝对不会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赵胜利的声音。
“哼,我看是你怕了!”
“我怕啥?大哥交代下来的事,就是刀山火海,我也愿意做!”
“就按我的主意做,直接拿着猎枪冲进紫罗兰夜总会,把李富贵他妈的崩了!”
“紫罗兰夜总会中那么多人看着。你崩了李富贵,六扇门的人就能放过你了?”
啪,像是拍桌子的声音,“这不行,那不行,你说怎么能行?”
“我看咱们在紫罗兰门口守着,等到李富贵出来时,咱们蒙上面,冲过去枪杀了他。”
梁小东抓住门把手的手突然松开,面色一阵红,一阵白, 他想:“李富贵身边一定跟着保镖,想趁着他上车的时候,枪杀李富贵并不容易,一旦失败,李富贵一定会猜测到是谁做的。然后会展开报复的。”想到这里,他的手突然颤抖起来,额头上渗出汗珠,陆萍有身孕,梁三娃,刘玉兰年迈体弱,梁大东,吴秀兰目标很大,李富贵一定会报复他们的。“不行,刺杀一定要成功。”他继续想,抓住门把手想推门进去。办公室又传来对话声。
“咱们蒙上面,李富贵一定不知道是咱们要杀他。这么做行。”
“今晚咱们就行动。”
“走,干他娘的!”办公室里传来哒哒的脚步声。
梁小东马上走到走廊尽头的包房里,等到走廊没有了哒哒的脚步声,他才出来,他看见孙殿臣,赵胜利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他接着想:“他们不会成功的,我必须想办法补救!”于是他走到楼梯,却没有和孙殿臣,赵胜利汇合,而是独自一人驾驶汽车,去了郊外。等他到达郊外时,已经晚上十点钟了,他驾驶汽车进入平房区。
这里许多平房已经熄灭灯,很难分得清楚黑暗与平房之间的边界,就像是一团模糊的影子,只有一处平房还亮着灯,模糊的人影在这处平房窗口晃动一下,然后就消失了。虫鸣声,夜晚夜莺的啼鸣声混合在一起,使得这寂静的夜晚喧闹,院落里果树上的果实,即将枯萎,又没枯萎的树叶散发着清新,而又诱人的香味。他把汽车停在亮着灯的平房前,然后熄灭前照灯,没有急于下车。从平房窗口照射出来的灯光洒在车窗边上,他的脸因此一半是黑暗的,一半又是明亮,黑暗的一边像是戴着面具,光明的一边又使得他眉眼清秀,他的眼睛机警地扫视四周,胡同里只有无尽的黑暗与孤独,没有人影,他走下车,攀爬到院墙之上,然后翻身下来,走到窗口。
屋里摆设着颇具年代感的家具,火炕,墙壁上贴着鼓励生产的大字报,报上的女人和男人戴着安全帽,意气风发地看着前方。两个年纪只有十岁左右的男孩围坐在火炕之上,左边的一个男孩剃着光头,身上披着破旧的灰布衣服,下身穿着裤衩,他翻动着小眼睛看着手里捏着的扑克牌;右边的一个男孩五官立体,但是头发却乱蓬蓬,他穿着白色背心,手翻动炕上打过的扑克牌,“行了,”他翻了一会儿,然后说:“我肯定是输了!”他扔掉手里的扑克牌,然后躺在炕上,翘起二郎腿,一边抖动着脏兮兮的脚丫,一边说:“郝宁,你是怎么进入三联帮的?”
这个叫做郝宁的男孩,也扔掉了扑克牌,然后躺他身边,“我是惠城人,”他说,似乎陷入到回忆中,眼睛显得深邃而迷离,“一年前,我还在上学,老师说我很聪明,将来一定是一个好苗子,但是有一天我放学回家时,几个社会人盯上了我,要求我加入他们,我起初不同意,他们打我骂我,后来我不得不同意他们了。”
“你家人没管你?”乱蓬蓬头发男孩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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