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一辆马车行进在石板路上,车轮声格外清脆。马车穿过一条长长的巷子,巷子两旁一串串的大红灯笼,摇晃着漾出一层层旖旎的光影,男男女女的欢笑声充盈双耳,鼻子里满是脂粉的香气。马车停在秋月楼前,黑黑壮壮的二牛下了车,回过身来,一手掀起帘子,一手向车上伸去,口中唤道:“娘子!”
一只干净修长的手伸了出来,将二牛粗壮的手一下子打落,紧接着乌黑的发髻探出帘子,一个女子钻了出来,她单手扶着车辕,一耸身跳下了车,落地时被裙摆绊了一下,身子一歪差点摔倒,幸亏二牛在旁边扶住。
女子提起裙摆,『露』出一双大脚,嘴里嘟囔道:“什么破裙子,啰嗦死了!”二牛附在她耳边,低声道:“有人看着呢,淑女些。”又提高嗓门道:“娘子,这边走!”
女子抬起头来,『露』出一张眉清目秀的脸,虽化了一副浓妆,却掩饰不住一股英气。她伸左手扯了扯箍在脖子上的高高的领子,右手提起裙摆,好似鞋不合脚一般,左右扭动着向前走去,大门口站着的两个龟公对看了一眼,对眼前的货『色』暗暗地估着价。
一个管事的自门里出来,向着二牛道:“可是牛大官人?”二牛点了点头,那人便在前面引着,将二人让进了秋月楼。
院子里一派灯红酒绿、欢声笑语,二牛昂首阔步,那女子也不羞涩,只是抬着头好奇地左看右看。穿过天井时,楼上三五成群的『妓』女正倚在栏杆上闲聊,见了他们便齐齐看了过来,男子来此是常事,女子来便有些不寻常,唯一的可能便是要卖身进来。那便是要与她们在一个槽子里争食了,『妓』女们当然要估量一下未来对手的实力。
一个上了年纪的『妓』女看着脚底下走过的女子,将口中的瓜子皮低头吐了出去,尖声叫道:“哎,那个新来的妞儿,抬头让姐姐看看盘儿亮不亮?”
旁边一人说道:“兰姐,您还是别看了,人家那脸蛋,嫩得能掐出水来,您老看过了还敢出来卖吗?”那兰姐发怒道:“老娘出道的时候,你们还穿开裆裤呢!如今倒嫌我老了。你跟我比有什么劲,有本事找五儿比去!”“哟,那我可比不了,人家可是头牌!”
二牛扯住女子的胳膊,急急地走了过去,管事的当先上了一道窄窄的楼梯,将他们引进一间僻静的屋子,便带上门出去了。
一个老鸨坐在椅子上,看不出多大年纪,她的脸上搽着厚厚的粉,却掩不住一脸老态。老鸨站起来,仔细打量着女子,女子一路走来,都是大刀阔步,此时倒有些扭捏起来。
老鸨看完脸又转到背后,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那个眼神,那个动作,像极了农夫买牛时,二牛正想着她是不是要掰开嘴看看牙齿,老鸨的手已经捏住女子两腮,女子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嘴,老鸨伸头看了看,便坐了回去,问道:“是不是雏儿?”
女子一愣,二牛立时接过了话:“这是我老婆!”老鸨眨眨眼,问道:“自己老婆怎么卖了?你也舍得?”二牛说道:“再过两个月我要出门,这一走怎么也得三年五载,我寻思着,把老婆搁在家里也不放心,她再把野汉子偷家里来,等我回来,除了个便宜儿子我啥也落不下,还不如卖了省心,多少赚几个钱去赌几把。”
老鸨笑了,说道:“你们这些男人最是狠心,有钱了去嫖去赌,没钱了就卖老婆。”二牛嘻嘻笑道:“我老婆也这么说,可我有什么办法?我倒是想赢来大把的银子,让她过上好日子,谁知道我他妈的逢赌必输,这手气都背到家了!”
那女子忽地低下头去,双手捂住脸,眼泪刷刷地流下来,将脸上的粉冲出一道道的印迹。二牛连忙用手搂住她肩膀,低头哄道:“乖,宝贝、心肝,快别哭了,你一哭我这心都要碎了,你放心,这次我一定听你的话。”那女子用力挣脱,推了他一个趔趄,又低头抹起了眼泪。
老鸨笑了,说道:“哎哟,这小两口恩爱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大凡到了这里的女子,都是没了别的路走,你这倒是奇了,两个人既是这般恩爱,何不好好回家过日子?”二牛道:“不过了,我要走了,老婆又带不走!妈妈,你就说要不要吧!”老鸨笑道:“要啊,虽不是雏儿,这货『色』也还说得过去,这位狠心的官人,你开个价吧。”
二牛摇摇头道:“没价,不要钱!”老鸨楞了一下,脸上一冷,说道:“你这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拿我消遣吗?”二牛举起袖子,往眼睛上抹了几抹,说道:“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我们这两年的夫妻,不说似海深,怎么也比大明湖深吧!我舍不得她,她舍不得我,我们说好了,最后这俩月要一起好好地过,过了这俩月,随我到哪儿去,她也不管我了。”
老鸨站起身,说道:“那你们不在家好好过日子,到我这儿来折腾什么?”拍了拍手,门口立刻出现两个彪形大汉,老鸨说道:“把他们给我轰出去,这个小子不能让他竖着出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