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棍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行你来!”奇才毫不客气地坐下,摆开架势,与一棍拼杀起来。他棋力逊奇才一大截,又惯于用蛮使强,很快被杀得七零八落,难以为继。
智颠推他道:“你不行,快下去我来!”奇才更是不客气,三下五除二,杀得他满盘只活了一块。
一棍道:“该我了该我了!”推推搡搡将智颠挤到一边去,两人争来抢去,连输四盘。智颠还叫着:“再来再来!”
眼看太阳向西而去,已经是后晌了,奇才一推棋子,说道:“你们不是对手,不下了!”
智颠叫道:“你说不下就不下,岂有此理!”
奇才道:“我等你半天,你说不在就不在,岂有此理!”
智颠道:“不就是那个孩子么?我收下了!”
奇才一下子愣住了,半晌方道:“你,你怎么知道?”
天宝跑了过来,叫道:“我爹娘什么时候来啊?什么时候吃饭啊?我都饿死了!”
智颠唤小沙弥过来,说道:“带这孩子去吃饭,这两日若有人找我,就说老衲不在。”小沙弥应着,领天宝出去了。
三个人坐在石几旁品茶,智颠问道:“有成遇难了么?”
奇才愈加惊奇,这老和尚看着如此不着调,难道竟有未卜先知之能?
智颠叹气道:“早知何无敌不会放过他。”
一棍冷笑道:“正仁大师去世,公义门又蠢蠢欲动,重出江湖了么?”
智颠道:“你们这些高手都躲清净去了,只好任他们横行了。”
一棍道:“我是无用之人,江湖之事自有江湖人管,关我何事!你一个方外之人,也想理这世上之事?”
智颠连连摇头道:“管不了,管不了!”
奇才将窦有成死去情景细说一遍,智颠颔道不语,一棍面容冷漠,不时发出一声冷笑。
奇才取出窦夫人的香囊,说道:“窦夫人让我带这个给大师。”
智颠打开来,里面是几个红红的枣子,经过几日时间,已有些干瘪。他拈起一粒放入口中,慢慢咀嚼着道:“我与有成乃是忘年之交,三年前老衲去过他家,也是中秋时节,他们夫妇便用这枣子待客。那时这孩子还小,老衲见他资质上佳,便想将他带走。有成倒有七分愿意,他知道将来必逃不过公义门的追杀,舍了他其实也是保全他。只是窦夫人实在是舍不得,此事便作罢了。”
一棍一拍石几,大声道:“这个孩子我要了,公义门要想打他的主意,便到风云渡来找我!”
智颠道:“你生气便生气,拍什么桌子,好好的棋盘都让你拍坏了!”石桌上本是纵横十九道线,他手掌所及之处,已颇有些模糊,可见这一掌之力。
一棍道:“老家伙就是小气,一张棋盘而已,赔你!”说着用食指在桌上刷刷连划,手指所到之处,顿时石屑纷飞,纵横十九条线划过,一棍两只大手将石屑全都抹去,一张棋盘便清清楚楚现出,与方才一般无二。
这石桌在他手下竟像块豆腐一般,奇才一时惊得目瞪口呆。
智颠道:“呀呀,天下第一棍的指棍,好厉害啊,吓煞老僧!”
原来此人便是六大高手之一的天下第一棍,怪不得指力如此惊人。方树之曾点评过当世高手,天下第一棍本是少林的和尚,当和尚时便以棍法闻名,因性子脱略,受不得佛家的约束,便还俗下山,一个人在江湖飘荡,打打杀杀中功夫越来越强,当世罕逢对手。他的棍法出自少林,又跳出少林,自创武功“风云三十六棍”,一时横行江湖。后来在东海风云渡筑庐隐居,再不问江湖之事。
奇才仔细打量一番,见他四十左右的年纪,脸上线条分明,身上没有赘肉,整个人骨肉匀停,又瘦又硬,看起来像根棍子似的。尽管块头不大,整个人却散发出一股强悍之气。
智颠又道:“这孩子根骨奇佳,是上好的学武材料,你说带走便带走,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一棍道:“咱们一局定胜负,谁赢了谁便收了他,可敢?”
智颠道:“手下败将,还敢嚣张!”二人摆开战场,又厮杀起来。
这两人一样的棋臭瘾大,棋力正在伯仲之间,二人针锋相对,互不相让,着着抢攻,虽是漏招频频,错进错出,看起来却极为紧张刺激,这正是众人乐见之局。反观高手之局,深思熟虑,蓄势后发,往往看起来平淡无奇,除非观战者也是高手,否则便不知其所以然,看起来索然无味。
奇才正看得津津有味,却见天宝手里拎着不知从哪儿折来的树枝,来回甩着跑了过来。小孩子脚下不稳,不小心被石头绊了一下,忽地向前扑了过来,手中树枝正戳在一棍后背上。
一棍正全神贯注于棋局,但似他那样的绝顶高手,想必对攻击会本能地产生反应,树枝甫一触及身体,叭地一声立时断成几截,天宝却未向前扑,而是直直地向后飞去,奇才心知不好,纵身过去,一把将他捞住,所幸并无大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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