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无常有些狼狈地摔落在雨水中,而对手并没打算放过他,哧哧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响着,执着得简直要让人发疯。
黑无常一只手拄地,一只手挥剑后劈,不料却劈了个空,对手又变了方位,死死地盯住他的后心。黑无常双脚蹬起无数泥水,用尽全力向前扑去,“砰”地一声,撞破了眼前的窗子,撞进屋子里去了。
当奇才跟着扑进屋子里的时候,发现他的面前有两个人影重合在一起,然后是“啊”地一声惨叫,一个人影向他扑来,而另一个已奔出门去。
奇才侧身让过,却见那人软软地向地上扑去,他忽觉不对,伸手一扯,扯住对方的手臂,那人垂着头,整个身子吊在他的手上。
奇才的眼睛已适应了屋子里的黑暗,看出那是一个女人,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女人的头斜斜地垂落下去,披散的头发拖到了地上,她的脖颈只有一半还连在身体上,血不断地从脖腔中涌出,在黑夜中泛着黏稠的亮光,那股腥气简直令人作呕。
奇才慢慢矮身,将女人轻轻放在地上,直起身时,眼睛已像火焰燃烧一般闪着光。他的愤怒怎么也压抑不住。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死了,凶手竟是江湖上最厉害的杀手。
最厉害的杀手当然要杀功夫最强的人,为什么要杀一个毫不相干的女子?
这不是虎狼之争,这是屠杀,赤裸裸的滥杀无辜!
奇才的手紧紧地握住了剑柄,“你这个恶人!我一定要杀了你!”他向着门外大声道。
回答他的是一声声怪笑,这笑声忽左忽右,在雨水声中愈发地让人摸不准方位。
黑无常笑道:“试试看!”
奇才被激得火起,恶狠狠地向前,一个大步便到了门口,冰冷的雨水扑进门来,打在他的脸上,浇得他头顶冰凉一片。
他忽地立住了脚,站在那儿抹了把脸,心里告诫着自己:“冷静!”
奇才侧耳细听,门外只有哗啦啦的雨声,黑无常已收了声,好似连呼吸声都屏住了。
此时的情景明显对奇才不利,自己被困在这间小小的屋子里,江湖上最强的杀手就在外面的黑暗中,对方在等,等着他出去,然后杀死他。
他的出口只有两个,一个是门,一个是窗户,不管从哪儿出去都是极端危险的。
虽然看不到黑无常的身影,但奇才知道他在,这是一种直觉,对于危险的直觉。黑无常肯定就在附近隐着,像一条蛰伏的蛇,随时暴起给敌人致命一击。
奇才背靠着墙,默默地站了一会儿,虽然恨不得一剑劈了对手,但他知道绝不能心急,此时双方比拼得不只是功夫,还有耐心。一个好的杀手必定是有耐心的,自己要更耐得住。
他无声息地溜到床边,贴着墙壁站住,这个位置从外面是看不到的。
他的左侧有一柄扫帚,奇才伸手捉住,右手紧握着连鞘的短剑,若是出了鞘,七色气剑的剑芒毫无疑问会暴露他的位置。
雨声更大了,门外水淋淋的漆黑一片。
奇才站了半晌,忽地右手连鞘剑向上一挑,床上的枕头倏地跳起,自门口飞了出去。
他左手用力向上一甩,只听一声大响,那柄扫帚已穿破了屋顶,雨水哗的一下倾了进来,床上的被褥颜色立时深了一片。
奇才并没有被淋到,因为他的人已经不在原位,他的身影仿佛一道黑色的闪电,自门口飞速冲出。
黑无常自信能在对手出门的时侯杀死他,当枕头扑出门口的时候,他暗暗地裂了下嘴巴,那白色的一团太明显了,他立时便看破了这个声东击西的伎俩。
枕头为他指明了方向,黑无常的注意力转向了窗口,此时屋顶发出一声爆响,他依旧未动,只是抬头看了一眼,眼睛的余光依然瞄着窗口,手中的剑蓄势待发。
门口人影闪现时,黑无常吃了一惊,居然不是窗户,他居然猜错了!这使他失去了一击致命的机会。
但他依旧会死!黑无常的剑恶狠狠地劈出。对方的功夫在他之下,黑夜中的一对一决斗,谁能斗得过黑白无常?
奇才毫不避让,提着剑便迎了上去,铿然声响,双剑相交,两人各退了一步。
两人第一次面对面站立,都互相戒备着,一时谁也没有出手。黑无常望着对方,说道:“你的轻功很好。”
奇才冷冷地道:“你也不错。”
“你的剑法也很好。”
“你也很好。”
黑无常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你不是我的对手!”话音未落,已猛地冲了过来,手中的剑光上下跳动,像一只只不安份的蚱蜢。
奇才的剑迎了上去,剑光闪成了满天的繁星,“叮叮”之声不绝于耳,每响一声,黑无常便向前半步,奇才便退后半步。
两个人在这个狭小的院子里苦斗,奇才被黑无常疾风暴雨似的攻击压得喘不过气来,每次双剑相碰,奇才都觉胸口一阵涌动,连着接了几十剑,他忽觉嗓子眼发咸,嘴角迸出了一条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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