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才已将速度提到极致,觉得自己从来没跑得这么快过,但他还是嫌慢,慢!太慢了!
他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去通知魏家人,公义门在河间府销声匿迹了一段日子,魏家子弟已能随意入城,众人都觉得这一战已结束,他们的敌人已经走了。
自从见到绿夏,他就隐隐地感觉不安,今日她的言行完全不对,从早到晚一直黏着自己,太刻意了!绿夏必是已知道魏家即将覆灭,担心自己卷入其中,故意来绊住他!
奇才心急如焚,心中已将各路神佛求了个遍,他希望自己能及时赶到,至于赶到后能做什么,是不是能改变什么,奇才不敢去想,也不愿去想,他只知道自己要去做,为杀敌报国的魏家儿郎,忠义的冯英和大虎,四肢尽断的魏云龙,豆蔻年华的魏香玉,失去儿女的老人,死去丈夫的妇女,还有那些人生刚刚开始的孩子,为了他们,自己一定要去做!
夜色深沉,路上空无一人,奇才边走边四处寻找。他已顺着大路走出了三四十里,依旧未见到车马的踪迹。魏家好几百号人,老弱妇孺都有,不可能走小路。
这条路越静,奇才心中就越发不安,脚下就越发地迅疾如飞。
地势越来越高,大路爬上一面低矮的山岗,前面是一处黑森森的树林,远远地望过去,这条路像一条长长的蛇,一路蜿蜒着钻进林子里。
奇才心中一沉,若是要攻击大队路人,没有比林子里更合适的地点了。
他加快步子赶过去,一头钻进林子里,月光被头顶的枝叶遮去了大半,眼下的路越发昏暗难行,奇才疾行了一两里地光景,忽地脚下一拌,顿时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低头一看,一具尸体横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枝羽箭。
奇才的心猛地一跳,仿佛呼吸都要停止。再往前去,便看到一驾马车歪扭地散在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洒了一地。
晚了!他来晚了!
越往前走越是触目惊心,地上一片狼藉,火把丢弃在落叶中,还在若有若无地冒着青烟,到处是尸体,到处是兵器和散落的包裹。
尸体中有男有女,大部分是青壮,这些人多是中箭而死,可见是有伏兵在暗处放箭,对魏家造成了大的杀伤。
一个女人死在马车上,半边身子在车里,半边身子在车外,看样子是伸出头来看,却被一剑刺死。一个孩子被钉死在树上,身子贴着树干并未倒下,魏家堡的孩子奇才大多有些印象,上前仔细一看,认出那是魏家旁支的一个孩子,平日里极是顽劣,每日里拿一柄木剑喊打喊杀。
奇才推开一辆马车破败的车门,却见一个黑影直直地坐在里面,不禁吓了一跳,再看时,却是一个女人,前心插着一柄匕首,她的脸在黑暗中泛着青白,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奇才回过脸去不忍再看,却忽地省起这人竟是死了儿子的魏七娘,他伸手替她合了双眼,心中已是悲愤异常。
现场惨不忍睹,黑夜中虽不好辩认,奇才还是认出了不少熟人,没错,全是魏家的人。
奇才的心跳得砰砰作响,仿佛立刻就要自喉咙口冲出来。太阳穴青筋暴起,牙齿已不自觉地狠狠咬住,他猛地拔出剑来,狂吼一声,将身边一棵小树斩成两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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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堂主心情不错,这次伏击战汝州堂完成得相当漂亮,魏家一行人多是老弱妇孺,随迁的青壮只有一百余人,他指挥手下埋伏在林子里,一轮齐射就杀伤大半,余下的虽然奋力顽抗,但在公义门优势兵力下,哪里抵挡得住?
又立了这么一件大功,李堂主觉得,自己这堂主的位子终于坐稳了。自从听说童长云要回来,他的心里一直是七上八下,汝州堂一向是门中的第一堂,堂主位置迟迟未定,自己一直是个假堂主,随时可能被人取代,这感觉着实不好。如今看来,自己扶正指日可待,天下第一门派的第一大堂堂主,真正的独霸一方,想想就让人心里激动。
蔡州堂的孙兴一直与自己明争暗斗,这次也只是被派出去做疑兵,傻乎乎地带着那队官兵东转西转,干着吃力不讨好的活计,也许现在还在哪个山沟里瞎跑呢!想到这,李堂主简直要笑出声来。
他的嘴角刚刚弯了个弧度,一个手下跑过来道:“堂主,那些人都不吃饭,看样子要一起绝食了。”李堂主皱了皱眉,斥道:“随他们去,一天饿不死人!”手下唯唯退下。
依李堂主的想法,这些人直接杀了最省事,可令主说了,要留着魏家人的性命。既然主子发话了,他哪里敢多问一个字?作为属下,上头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谁喜欢多嘴多舌的手下?自己作一柄杀人的刀就够了,刀柄始终是握在门主和令主的手里。
李堂主是深谙为人下属之道的,虽然他一点也不傻,令主的意思多少也能猜到几分,无非是以魏家老弱为饵,引魏彬上钩而已。
如今魏家几乎灭门,魏直的子孙唯有魏彬在外,他有保州军方作靠山,公义门是无法上门追杀的。魏家树大根深,在本地还有些残余战力,加上保州和其他州府的枝枝杈杈,要想全挖出来难上加难。如今魏家家眷在此,魏彬不可能置之不理,若他能纠结魏家最后的战力,大举来救,那就正中公义门的下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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