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招“冬山如睡”是“春秋十二剑”最后一招,本是自上而下,奇才想都没想,顺手挥出,反其道而行之,只是下意识的出手。若何玄未探身向前,这一剑便落空了。
任何人都知道乘胜追击,顶尖高手也不例外,何玄一掌伤了奇才,见他扑倒在地,哪里肯轻易放过?顺势身子前探,要再抓他背心要穴。忽听他说了一句“第十招”,眼前阴风突至。
奇才迷迷糊糊,心无旁骛,随手挥出这一剑,看似有气无力,却正合“冬山如睡”昏然寂静之意,七色气剑剑芒猛地跳起,却不似平时那般耀眼,只冷森森的,像冬日里雪地的反光。
奇才不知道,以他自己的功力而言,这一招的威力已是发挥到了极致。
何玄正要得手,突觉剑气森然扑面,自己竟是眼皮沉重,有昏昏欲睡之意,他不禁大惊失色,右手剑猛地回扫,左手掌改抓为拍,生死之间哪里顾得上留力,这一招竟是使出了十成十的内力。
“当”地一声,二人手中剑同时落地,何玄的剑乃是被削断,手中尚余一个剑柄,奇才的剑却是被他内力震落。
奇才右臂已然被震脱了,全身气血大浪般地上涌,让他胸口一阵刺痛,此时一股极大的力道袭来,排山倒海一般,自己已完全无力阻挡,无法躲闪。
奇才大瞪着双眼,何玄的手掌好似飘浮在空中,渐渐地充满他整个视野,我要死了,他心道。
“绿夏。”奇才呢喃一声。
好像在呼应他的话,忽地一片绿色闪入眼帘,遮住了何玄的手掌,然后那绿色飘了开去,像一片风中的叶子。
奇才使出最后一丝力气,奋力向那绿色扑去,却听何玄叫道:“夏儿!”
他手一挥,奇才便像断线的风筝似的,摇摇晃晃飞了出去,直撞到墙壁上。他觉得自己的整个身体都爆裂开来,碎成了一片片,鲜血自口中喷涌而出,散成一片血雾。
奇才眼前的整个天地都变成了红色,他最后看到的,是何玄怀中绿夏惨白的脸,在一片血红中,那张脸白得毫无杂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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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初晴的清晨,天空蓝得水洗过一般,远处的山绿油油地透着新鲜,连鸟叫声也格外清亮起来。
两扇柴门吱呀呀地响着,慢慢闪开在两边,门上的水扑噜噜地落下,好像又下了一阵小雨。
一个女孩子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个木桶,她踉跄着向前,走到一处,倾了桶里的秽物,又到门前的小河边刷桶。
她刷好桶回到院子里,自然而然地拿起扫帚,将整个院子仔仔细细地打扫了一遍。之后又到了灶间,提水、烧火做饭,整个过程略显笨拙,可见是没做惯的。
杨香秀自小至大没做过这些事,她是河间魏家的小姐,从来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自打到了幽州城之后,更是时刻有人伺候着。
在魏家的时候,兄弟姐妹一起习武,从来都是热热闹闹的,可到了幽州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香秀难免觉得寂寞。
父亲偶尔会来看她,也是匆匆地来匆匆地走,祖父曾经来过一次,见了香秀一面,香秀小心翼翼地答着祖父的话,不知为了什么,她觉得与他很有些隔阂。
以前在河间的时候,外公虽然总是板着脸,但却让香秀从心底里爱戴,觉得外公是她的家人。可是祖父的感觉完全不同,他虽然脸上笑着,却像是个外人,祖父看着她的时候,不像是看着一个人,倒像是看着什么东西似的,那种商人估价的眼光让香秀极不舒服。
开始时她总要提到魏家,父亲听了虽然不说什么,但明显是不怎么高兴。香秀本是个懂事的孩子,知道父亲不喜魏家,也就慢慢地不提了,只是夜晚躺在床上,总是把玩着云龙哥哥送她的陶哨,想着在魏家的点点滴滴,慢慢地便湿了眼眶,一个人抽泣着睡了。
在幽州过了半个月光景,府里开始忙了起来,仆役每天进进出出,买了很多东西,好几个裁缝进到府里,为她量体裁衣,珠宝商带着闪亮的珍珠、钻石频繁进府。
香秀隐隐觉得这一切和自己有关,但是父亲一直没有跟她提过这事儿,直到有一天,她无意间听到两个仆妇聊天,才知道原来自己要成亲了!
胖胖的张妈说道:“老郡王可不是一般人物,听说他是皇上的叔叔,权力大得很。”
干瘦的胡妈压低声音道:“老爷一直想和老郡王攀上交情,听说郡王妃死了,立马去接了小姐过来,忙着嫁过去。”
张妈道:“小姐嫁过去就是正室,妥妥的郡王妃,这可真是攀上高枝了。”
胡妈道:“可这孩子只有十二岁,连月事都没来过呢!”
张妈道:“十二也不小了……”
香秀只觉脑袋嗡嗡作响,自己竟是最后一个知道自己婚事的人,爹爹急着接自己回来,原来是为了这个,香秀觉得嘴里发苦,连心里也跟着酸楚起来。
她不想成亲,不想到一个陌生的老头子家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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